酒是好酒,宴是好宴,人卻不是什麼好人。
不是王召人不行,而是這兩個人都算不上是好人,王召是陰謀算計的好手,吳懿的詭計陰招更是在行。
“子遠兄,小弟坦誠相待絕不欺瞞,算是拋磚引玉。”王召見吳懿有些遲疑,率先說道,“其他的不算,小弟唯一憂慮的隻有一事,便是袁譚會不會求袁妃勸說殿下。小弟知道子遠兄的顧慮,但吳莧阿姊終究是殿下的夫人,也是小弟的嫂嫂。你我不談後宮外戚,隻以親情相待,敞開心扉共同麵對當下局麵。”
吳懿略微思考便清楚王召在想什麼,躊躇良久,最終還是選擇保守應答:“恭義,你我均是外出戰將,不宜插手朝中之事。”
“子遠兄!你我不插手,袁譚就不會插手了嗎?”
“恭義,就算你我插手,又能有何作為?”
“不需要作為啊,隻需穩住人心即可。”
“如何穩住?”
“不難,隻要子遠兄亮明身份即可。”
“亮明身份?”吳懿一怔,臉色立即沉下來,不滿地說,“恭義,你這是要我死啊。”
“都是為了殿下,小弟也是沒辦法。小弟不也是將腦袋掛在腰上嗎?真要是有人有了異心,還不是先殺小弟做投名狀?”
“若是沒有呢?若是沒有,回去殿下就該殺我了!”
“那子遠兄說該如何是好?放任不管嗎?還是靠運氣去碰袁譚來說降的細作?若子遠兄有妙計,小弟依法執行,絕無二話。”
王召說的就是屁話,吳懿就算真有辦法也必須沒辦法,這種東西沒到那個時候絕對不能沾。
“罷了。”吳懿無奈道,“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甘將軍。”
“不不不。”王召站起身,行了一禮,開心地說,“子遠兄不是在幫甘將軍,而是幫了所有水軍,來日殿下怪罪,小弟為子遠兄作保。”
王召在鄴城的名聲並不顯赫,吳懿以前從未聽說過,更不指望他能保證什麼,喝乾杯中酒後便欲起身作彆:“恭義若無他事便就此彆過吧,夜深了。”
“子遠兄慢走……子遠兄慢走!”王召趕忙將他拉住,低聲說,“我等還有正事未談,子遠兄莫急啊。”
“這還不算正事?不是正事都快要我掉腦袋了,恭義的正事,我是不敢聽。”
“這都是小事,算小弟欠子遠兄一個大人情,戰事才是正事。”王召將吳懿拉回桌子,又給倒了杯酒,才正色道,“子遠兄,將軍曾說你有對付湖熟的妙計,不知可否告知小弟一二?不瞞子遠兄說,水軍如今形勢嚴峻,難以打開局麵,小弟又想拖住袁軍主力,隻好劍走偏鋒了。”
“拖住袁軍主力?為何要拖住袁軍主力?”
“還能為何?袁譚想吞下荊州和豫州,我等不能眼看著他輕易吃下吧?傷不到他也要惡心一下。”
“恭義想將計就計?給袁軍一個全殲水軍的機會?”
“對,就是將計就計。不過誰吃了誰還不一定呢。這一次將軍打算全員出動,分作兩隊嚇唬呂蒙一下。所以我軍必須進攻湖熟,但又不能一腳踩在陷阱裡。”
“此事好辦。海島上還有三千山地營,我隻需要率領一千就可阻住合圍的袁軍,其餘之事水軍應該能自行解決吧?”
“一千?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若恭義擔心,那我便率領兩千好了,打完之後正好讓他們留在那邊,剩餘一千還是要送到長江北岸的。”吳懿忽然沉默片刻,皺起眉頭道,“我也不瞞著恭義,張承的手下已經到九江了,這些人在道路兩旁修建塢堡哨點,令我軍偷襲變得極為困難。而且他們還帶了許多山越向導,我軍行動受到了很大限製,急需加強實力。”
“那一千便一千,一切都按兄長所說,我在率領我的人與兄長協同作戰,兄長可有具體計劃?”
“哈……恭義信不過我?”
“不不不,小弟人手不多,尚不足三百,不會給兄長添麻煩。”
“好吧。”吳懿懶得計較,話鋒一轉,歎息道,“具體計劃說了也無用,若不能統籌全局,說了也是空談。”
“統籌全局?”王召沒聽明白,片刻後才意識到吳懿的意思,笑道,“此事小弟來解決。”
“哦?恭義能說動甘將軍?”
“子遠兄放心,包在小弟身上。子遠兄可否說說計劃,我也好學習一二。”
“談不上學習,互相參謀吧……”吳懿擺了擺手,沾著酒水一邊畫地圖,一邊講解。
兩人從深夜聊到天明,結束交流之時恰好甘寧睡醒路過,見到二人問道:“你們一夜未睡?在說些什麼?”
“唉……將軍啊……我等怕是……難了!”王召歎息一聲,不著痕跡地向吳懿使了個眼色。
吳懿見狀也不說話,低著頭一臉陰鬱。
甘寧嚇了一跳,趕忙問:“發生了什麼事?你二人怎麼都是這副表情?”
“將軍不知,吳將軍近些時日損失慘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