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懿並沒有談及他真正的用意,甘寧也默契地沒問。
不過甘寧確實很敏銳,他隱約猜到吳懿這麼做與王召不願意提及的事情有關,兩人之間應該有什麼約定,如今王召和鎮海營不在身邊,吳懿似乎是在補全王召的作用。
都是兄弟,甘寧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信得過王召就信得過吳懿,便將此事丟在腦後,認真聽取著吳懿的計策。
吳懿剛剛想出來的這個計策有些……離經叛道,至少絕對不符合統治者的想法,若是黃巾想出來毫無意外,可他一個士族出身的少爺,多少有些背叛自己的階層了。
他的計策很簡單,句容城他肯定不要,句容的百姓他也不會留,當然,屠戮百姓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
他準備將縣令乾掉,打開官倉將糧食分發給百姓,並將百姓驅離句容,讓他們去投奔周邊其他城池,而在百姓投奔之前,他準備做一場演講,一場誅心的演講。
“興霸兄,我想將伏擊的軍隊叫過來,既然句容被攻破,我等也不必在路邊伏擊了。”
“哦?吳老弟不是說不守城嗎”
“當然不守了,我等在城上伏擊。”
“在城上還能伏擊?”
“哈哈……一些小手段而已,興霸兄且看著吧。”吳懿賣了個關子,“眼下還要興霸兄幫忙做另一件事。”
“老弟直說便是。”
“我等如此這般……”
“將軍、吳將軍。”一名軍侯模樣的人找到二人行禮道,“句容縣令已被我等擒獲。”
“哦?他竟然沒跑?”雖說是自己下的命令,吳懿依舊有些疑惑。
軍侯笑道:“當然跑了,隻是我等破城太快,他被我們堵在了城門口。”
“你去問問,此人在百姓中口碑如何。”吳懿打發了軍侯,轉頭對甘寧說,“興霸兄請吧,且看我的小手段。”
“哈哈哈……吳老弟可不是小手段,而是神機妙算。”
“過獎,過獎。”
許是見慣了生死,也可能是吳懿精妙的計策衝淡了心中對世道的哀歎,甘寧眉眼間沒了那些憂愁,取而代之的反而是興奮。
很快,凶殘的水軍便在城中鬨了起來,他們命令百姓收拾好包裹後將其驅趕到城外一片空地上,吳懿早已在那裡命人搭起了一個台子,見百姓陸陸續續走來,他找到其中識字的,將一份份文書發了出去,讓他們大聲誦讀。
文書上並沒有寫什麼特殊的東西,隻是寫了河北的稅率和官府提供給百姓的優渥條件,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過幾年說不定會更低,隻是吳懿尚不知曉。
然而這些信息聽到句容百姓耳中沒掀起什麼波瀾,不是因為看不上,而是他們根本不信這世上能有這麼好的地方。
吳懿將一切看在眼裡,也不做解釋,就在台子上看著。
水軍的士卒著實有限,忙碌了大半天才將百姓們全部驅趕出城,宣讀文書的人聲音早已嘶啞,百姓們也等的不耐煩了,有些膽大的甚至要求吳懿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殺是肯定要殺的。
好在縣令很給麵子,是個相當稱職的貪官,殺了他,吳懿毫無負擔,於是他先讓人將縣令的腦袋呈到了百姓麵前。
這一舉動著實將百姓們嚇得不輕,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就連誦讀的人都張著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軍爺!軍爺……我們就是種地的百姓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求您饒過我等一命吧……”有人承受不住,率先跪地求饒。
從眾的心理就是如此,一旦有人開了先河,烏合之眾們紛紛效仿。說句題外話,社會的基本邏輯真的不會因為階層而改變,前段時間歐洲就活生生上演了這一幕。原本還很強硬的歐盟裡丹麥一跪,其他人趕著去舔腳,現在他們已經不是跪舔了,而是趴在地上嘗試去舔老美的腳底板。真的笑死。)
吳懿見狀站起身,喝道:“爾等住口!都站起來!否則將你們活埋在此!”
沒有什麼比死亡的威脅更有用,原本還想哀求的百姓見繼續就會死,立即憋回眼淚,顫抖著和家人們依靠在一起。
吳懿被這些天生的戲精給逗笑了,他拿過縣令的腦袋說道:“此人魚肉鄉裡,剝削民脂民膏,我將他斬了,你們應該高興才是!”
“是是是,軍爺是青天大老爺啊……我等高興,我等難掩興奮之色,哈哈哈哈……軍爺殺得好!哈哈哈……”
“住口!今日我將他的財產分給你們,你們人人有份,不許爭搶。來人,分!”
一聲令下,不多時士卒們便從城中拉出一輛輛裝著金銀細軟的馬車,將財物隨意發給百姓。
一人一把,好壞全憑運氣。
得了財物後百姓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狡猾的小心思讓他們意識到這些凶狠的士兵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生死,有時候不在乎真的要比在乎強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