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甘寧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崔靈虎,輕聲問了一句。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詢問了,崔靈虎每一次有所異動,他都會詢問一次,起先他還擔心崔靈虎受了傷,後來便可以確定是睡著了。
好在這一次崔靈虎是真醒了,睜開雙眼的地一瞬間便拔地而起四下警戒,看到甘寧後她才回想起暈倒前那朦朧的一幕。
甘寧嘴角的鮮血讓她心中一驚,趕忙上前想要查看甘寧傷勢。
“彆動,彆動。”甘寧伸手擋住,無奈道,“腸子可能斷了,唉……”
“多久了?”崔靈虎拍開甘寧的手,俯下身一邊按壓他的身軀一邊詢問,“這裡疼不疼?這裡呢?把手拿開!”
“唉!你彆往裡伸啊!彆彆彆……男女……”
“閉嘴。我問你疼多久了?”
“呃……小半個時辰?”甘寧是真的疼,沒工夫打情罵俏,老老實實回答後追問,“你說……腸子斷了還能接上嗎?”
“腸子若是斷了,你現在已經死了。肉疼不疼?”
“你彆捏啊……疼……”
“肚子受了些內傷,找醫士開些化瘀的藥就行。腸子沒事,肝臟應該受了些損傷,肋骨斷了一根,這些我不懂,將軍還是去問醫士吧。”崔靈虎抽出在甘寧衣服內摸索的手,仔細將甲胄係好,低聲說,“多謝將軍救命之恩,末將銘記於心,來日以死相報。”
“不用,不用……”甘寧咧嘴壞笑,剛想說些什麼。
不曾想崔靈虎卻搶先一步問:“將軍可是將那周泰斬了?”
“沒有……”甘寧聞言臉色瞬間晴轉多雲,歎息一聲,“算是互有勝負吧,他自己跑了。我且問你,我若是說有人將肉體錘煉到極致,可以隨意操控肌肉,甚至能讓內臟移位,你信不信?”
“此事末將聞所未聞!”
“可這若是他行氣的效果呢?”
“這……將軍,末將武藝不高,一口氣息隻能堅持兩息……”崔靈虎的臉色有些難看,甘寧的問題超過了她的認知。
甘寧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道:“你真應該看一看,要不然我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周泰?”
“對。他左胸中了一槊,除非他的心臟長在右邊,要不然隻能這麼解釋。你是沒看到,我一劍刺中他腦門那一瞬,他的脖子暴漲一圈,直接撐開了甲!你看地上那些血跡,沒有我的,全是他的。普通人就算是流血也要流死了,他硬是給了我一拳後自己跑了。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將軍……”崔靈虎根本不信,畢竟甘寧說的每件事都足以要人命,可是看到甘寧無奈眼神中的堅定,她也不想繼續爭論這個問題,“他為何跑了?”
“他是親衛大將,又不是統兵大將。你家將軍親自操持的計策,他若不快些去護住袁譚,說不定隻能下去陪袁譚了。”甘寧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轉過頭問,“我現在能走動嗎?軍情緊急……”
“隻要將軍能忍住疼痛就行。”崔靈虎沒有客氣,架起甘寧向營地走去……
甘寧說的沒錯,吳懿設計出來的計策對於袁譚來說確實非常凶險,甚至可以說是陰毒。
吳懿一直沒有放棄試探張承的底線,一次又一次向江乘施加壓力就是為了逼迫張承派兵出城。
這一次雖然看起來和之前用的方法一樣,實則不然。
張承上一次派兵出城是因為被截斷通訊後自己憤怒,但這一次卻是他實在扛不住袁譚的壓力了。
袁譚對荊南四郡的通訊全部斷絕,隻能收到馬騰發來的質詢,根本無法回信。
馬騰又是個西涼莽夫,起初隻是詢問袁譚為何在邊界屯兵,之後則發來了質詢,最後乾脆破口大罵,信中極儘汙言穢語。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可若不解決長江的威脅,袁譚又不敢輕啟戰端,隻能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到張承頭上。
這也是為何周泰會親自帶隊的原因,袁譚實在是遭不住罵了。
張承知道派兵出城是個愚蠢的決定,可是他隻能這麼做,他不僅要保住江乘,還有給袁譚一個交代,於是他設計了一個陷阱試圖圍剿盤踞在江乘和湖熟之間的敵人,經過他的計算,隻要速度夠快,甘寧他們是反應不過來的,如此一來也能安撫一下暴躁的袁譚。
他倒是沒有低估斥候營,兩千兵馬給予了斥候營足夠的尊重,奈何他低估了山地營的通信手段,也低估了甘寧和吳懿焦急的心情。
收到傳訊後,甘寧以最快的速度調動兵馬,兵分兩路日夜不停對袁軍展開了合圍之勢,他負責聯係斥候繞後包抄,卻不曾想遇到了周泰這個怪物,不過也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
吳懿率領主力攔截,他現在的壓力非常大……
“將軍,袁軍已聚攏過來,正向我軍發動進攻。”
“將軍,右翼遭遇箭雨壓製,我軍無法維持陣線。”
“將軍,江乘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