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哭稟道“倒不是什麼大事。日前皇上大朝,禦史點名時有一百多官兒未到,咱家那混賬排第一個。不敢瞞太後,伯爺確實懈怠。——此前也有過幾次,卻都是罰俸。沒想到此番皇上發作,要免了伯爺爵位!”
仁聖太後聽了,眉頭緊鎖。為難道“要是指婚退定這般事,我卻好說。這外朝任免臧否的事兒,咱家不敢應承了也。”
汪氏哭到“求太後慈悲罷,祖宗拿命換來的爵位,今日為這般事丟了,伯爺隻好一死才能謝祖宗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還能指望誰?”說罷砰砰磕頭,哽咽難言。
仁聖太後覺得麻纏,心裡麵給自己幾個嘴巴子,暗道“再不敢讓外命婦來玩了。”隻好說個活話道“嗯,吾知道了,瞅準機會,跟皇帝說說,實在不行,也沒辦法。”
汪氏本意是求太後免了新寧伯譚國佐的處罰,見太後臉色不虞,不敢再求,忙謝了恩起來。太後被她一哭,也沒了繼續玩的心情,今日的牌局便散了。
此時的武英殿內,張鯨正攜內府工匠向朱翊鈞稟報這平板玻璃的製造事宜。
朱翊鈞此前知道有坩堝,就叫工匠利用坩堝燒出來的玻璃液,用鐵管子去吹,至於怎麼吹,他一概不知。
有工匠研究幾天,用管子邊旋轉邊吹,將玻璃液吹起一個大泡,平放後切斷,玻璃液自然平鋪即形成一塊平板玻璃。
隻是這辦法利用離心力,自然中間厚,邊緣薄。若平放的不穩當,不免有些七歪八扭的出來,慈慶宮玻璃窗的醜狀即因此而來。
此時張鯨奏道“皇爺,這候匠戶吹得好玻璃,有竅門能將玻璃吹成圓柱形,用利刃從中間切開,兩邊一放,卻又平又整齊也。”說完,那兩個匠戶將兩塊兩尺見方的玻璃獻上,朱翊鈞看時,果然平整。
朱翊鈞見張鯨介紹的候匠戶雖身強力壯,但兩頰鬆弛,看來是真下力氣,起心思琢磨了。容顏甚喜,道“做得卻好!你要些什麼賞賜?”
那候匠戶沒想到自己還有麵聖的一天,激動的險些尿了褲子。跪在那裡隻知道磕頭,一句囫圇話說不出。
張鯨知道朱翊鈞善寫大字,湊趣道“皇爺不如賞他副字,他家可有了傳家寶也。”
朱翊鈞點點頭,在大案上拿起毛筆,寫了“大匠濟世”四個大字,簽了“萬曆元年禦筆”,又從荷包裡拿出“體元主人”四個字的私章蓋了。
又說道“這吹玻璃的法子,你不要敝帚自珍,卻要帶好徒弟,讓他們都會,且能推陳出新。”頓一頓又道“賞你宮銀二百兩,表裡兩件,給內府其他人做個樣子。”
張鯨吃了一驚道“皇爺,這賞賜太厚了也。皇上給張老先生的最多也就二百兩。”
朱翊鈞笑道“不妨事,這候匠戶的事,要在匠戶中廣為宣傳,讓大家都學他出力。”
那候匠戶謝了賞,像踩著棉花似的出了宮。在兩名護軍的護衛下,捧著皇帝賞賜的東西回家,整個坊鋪裡通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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