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通本來就走累了,此際又被這盧驛丞纏住,心裡苦的很。見這色胚沒完沒了,心一橫,趴在盧爵士耳朵邊道“老哥你可不知道,和尚我聽那王舉人說,要那小寡婦改嫁!嘖嘖嘖,也不知便宜這彭城裡外哪個夯貨。”
盧驛丞聽了,眼珠子好懸沒從眼眶中瞪出來,倒吸一口涼氣道“真的?那小寡婦願意?這王舉人家金山銀海的,若改嫁了這花差可就沒了。”
智通撇嘴道“王舉人今年四十,死鬼爹給他留一個花骨朵般大的娘!這不扯淡嗎?要我是王舉人,也得把她打發嘍!再說,現在什麼風氣,這天下還有幾個年輕輕守著的?”
盧驛丞聽了,眨巴眨巴臉上一對綠豆眼,將自家頭頂在智通的光頭上,低聲問道“去年我才來彭城的時候,在路上看見那小寡婦一次,此後一想起來吊都是硬的。和尚說說,我要娶那小寡婦,可行嗎?”
智通這酒肉和尚平時本也做些做媒拉纖的事體,賺些酒肉零花。他說出這小寡婦改嫁的事兒,本就是有這個心思。
雖然這盧驛丞是個殘廢,但寡婦也非黃花閨女呀。更何況,盧驛丞在彭城才分了一千畝好地,算得上有數的地主。
雖然不是讀書人,但爵士是民爵頂端,這彭城除了宗室,就數這位爺地位最高。就是知府見了這驛丞,不敢受他的禮不說,也得對他彎彎腰。
更重要的是,這盧驛丞年輕,還不到三十歲。雖然醜了些,少一隻手,但做了官以後也不用他來做什麼活計,有隻手能簽名就行。若那寡婦與他生一個一兒半女,後半輩子還不是躺在蜜罐裡頭?
智通有心巴結他,就又告訴這盧驛丞道“到不是不行,但和尚說句實在話。那姐兒都愛俊俏,盧老爺雖然相貌堂堂,但這傷疤嚇人了些,還少一隻手。恐怕難。”
盧國鋒聽了,往地下呸了一口。摸著自己的斷臂,臉上似乎有些感傷。
那和尚見他傷懷,忙又道“聽說,王舉人為了不落口實,要給他家這小娘辦一份厚嫁妝——若如此,這寡婦有了本錢,就更要找個年輕俊俏的後生才能嫁了。盧老爺這事兒要成,你還要讓那舉人釜底抽薪才能辦成。”
盧國鋒聽了,苦笑道“我一個武夫,舉人為什麼給我麵子?”
和尚合十道“阿彌陀佛!您老不知道。您現在就是去拿一張知府的帖子,也是伸手就拿來的。那王舉人有這個麵子?俺聽府衙裡麵的說,您老進這府衙議政會,板上釘釘子!王舉人能進去?您一個未來的議政老爺,讓一個小舉人給麵子,那不是他祖上燒了高香嗎?”說完,哈哈大笑。
盧國鋒聽了,眼中現出希冀的光。拍拍和尚的肩膀道“明天你去找我,我殺條狗燉上,咱兩個合計合計。”智通和尚咕嚕一聲咽下口水,拱手道“一定,一定!”
隨後他指著正在亭子裡忙乎的匠師道“和尚也走南闖北過,這塔模樣還是頭一回見。鄉裡都傳,這是皇上要鎮壓天下的龍脈——不知這是乾什麼的?”
說到工作,盧驛丞正經起來,他指著塔頂道“看見他們在安裝的玩意兒嗎?那玩意能看出去五十裡。看見那半圓的鏡子沒?那玩意夜裡的反光一百裡外都能看見。從南京到北京,共五十六個驛站。朝廷要用這玩意來傳遞消息,一夜之內即可將加急奏章傳入京師——聽說皇上給起了名字叫‘光報’。”
那和尚聽了,目光呆滯道“盧老爺會用?”
盧驛丞道“我們利國驛十多個人會,非常簡單。數對前一個站著燈光亮了幾次的數字就行;我們記得也是數字,記好了確認了,掉個方向,再往前發。”
智通領悟了一番,好像覺得這“光報”匪夷所思,卻又非常有巧思。他又問道“那天兒不好,霧天、雪天看不見咋個辦?”
盧驛丞道“為什麼設在驛署?若天兒不好,該騎馬,該行船的,和原來一樣。不過此前傳遞的是密封奏章,現如今送出去的是我們也不知道啥意思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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