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換個主子,對鬲昆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過的事兒——今日鄂托克以上全數到齊,連一個請病假的都沒有,說明這些人對漢人來意也猜的不離十,他這位早就想背叛衛拉特部的阿勒蒂薩爾王甚至不用鼓吹。
但作為鬲昆共主,他的城府還是很深的。聞言隻是先做出愕然表情,隨即若有所悟似的點點頭,卻不急著表態。鬲昆各部內部雖有爭鬥,但對外的時候非常團結,見他不答話,在座的鬲昆貴人也都沉默。
馬棟說了一句後,見阿紮馬特沒什麼反應,有些不得要領,就看向那幾個“皮毛商人”。這些人早就將鬲昆對瓦剌的態度告知大帥,見他看過來,其中一個點頭微笑道“大帥,嘎日迪小王爺怎麼不在帳中,他還答應賣給我兩條火狐皮子呢。”
王棟一愣,隨即暗自罵自己豬頭,枉為一軍之主,卻比不上一個錦衣衛探子的見識。
其實。這還是驕矜心態作祟的緣故,王棟以為自家代表著朝廷,而朝廷麼,自然是漢人的朝廷,因此此次與鬲昆諸部相見,竟然將最重要的政治籌碼扔在帳外。
聞過則改,馬棟向自己親兵使了個眼色,對阿紮馬特低笑道“漠南蒙古,都已受朝廷策封,漠北喀爾喀部虎喇哈赤等,也都順承皇帝旨意,稱臣納貢,虎喇哈赤得封一等郡王,賜親王袍服——這些事情你們知道否?”
阿紮馬特微微欠身道“知道些。我們塞外之民,爺聽說薛禪汗的轉世真身就是漢人的皇帝陛下。他在塞罕壩召開盟會,我族距離塞罕壩萬裡之遙,族小力微,卻沒有得到覲見的機會。”
馬棟微笑道“阿紮馬特,你將來未必沒有覲見陛下的機會,看你怎麼做了。”阿紮馬特聽了,還是不語。馬棟心知他想待價而沽,心中明知這是談判應有之意,卻還是有些微微惱火。
此時,帳外親兵報進,嘎日迪王子殿下要進帳。馬棟點頭道“讓他進來。”
嘎日迪進帳之後,鼻孔朝天環視一圈,抱拳拱手道“大帥,這些是什麼人?”副總兵範廣春從地上起身道“這是鬲昆族首領阿紮馬特及其部眾鄂托克等。這是某某——”就要介紹一圈。
嘎日迪嘴角一抽,打斷範廣春的話頭,對著馬棟吐槽道“大帥,您是不是太給他們臉了?就是我父王在此,也不能讓你坐地——這些鬲昆人算什麼東西?敢與大帥平頭論交?讓他們跪著說完話都是恩情!”
這家夥的蒙語字正腔圓,說的聲音還大,配合上一副炸天的表情,一下子就把鬲昆人的仇恨值拉滿,統統對他怒目而視。
阿勒蒂亞爾王很有涵養,對嘎日迪的話充耳不聞,點頭對馬棟道“塞罕壩之會,紮克圖汗不知為什麼沒有參加。後來我等在他的金帳盟會時,紮克圖汗對虎喇哈赤有些瞧不起,以為他把蒙人都賣了,卻隻換了一套親王袍服,賣的也太賤了。”
他說的是衛拉特語,嘎日迪也能聽出個大概。他滿臉震驚表情聽阿紮馬特辱及自家父王,怒發如狂,想也不想,頭一低對著阿紮馬特就衝了過去。
阿紮馬特說這話本就是回敬嘎日迪嘴欠的,早有準備,從地上一下子彈起來,雙手一伸,就抓住了嘎日迪的雙肩。
阿紮馬特的鬲昆語意思是“勇士”,嘎日迪蒙語的意思是“鳳凰”,雖然名字代表不了武力值,但這二人的武力值差彆就像名字那麼大。
嘎日迪低頭猛衝,被阿紮馬特借勢矮身,抓住他肩膀用力一頂,就將之舉了起來。他剛想把這個口吐蓮花的王子給扔在地上,突然看見馬棟臉罩冰霜,用冰冷的眼神盯著他。
阿紮馬特心中一凜,忙將嘎日迪輕輕放下。嘎日迪還要動手,範廣春一聲喝罵道“嘎日迪,夠了!此處乃大帥軍帳,你想尋死不成?”嘎日迪聽了這話,也冷靜下來。
馬棟將茶碗往桌子上一撂,冷哼一聲,道“把在我帳中動手的都拖出去,打二十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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