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女帝如今恢複得極好,現如今不僅每日不辭辛苦地處理國政,連外國的使節都頻繁地接見了。
至於早朝,更是每日不歇。
早朝,又叫常朝。
早些年,唐高祖和太宗皇帝在位的時候,基本上是天天來。
那群戎馬天涯的漢子,身子骨也硬朗,撐得住。
後來大家夥年紀大了,房玄齡就提議,咱不要三天來一回吧,整天這麼整,誰都受不了。
這種人性化的提議,連魏征都舉手讚成。
後來高宗身子骨不咋的,武則天跟著一起處理,連養顏覺都睡不好,就改成五天來那麼一回。
再後來,女帝身體也不行了,就改成十天一朝。
大家著實過了一段舒服的日子。
彆看皇帝一不上朝,臣子們就叫囂,陛下啊,您不能昏聵啊,您怎麼能不上朝呢?
實際上,臣子們根本不願意上朝。
畢竟上朝規矩多,還要起個大清早,上朝完之後,還要去衙門坐堂,累得要命,所以各種花式請假頻出。
最早的時候,允許在京官員請假,三品以上官員,可以請假三天,五品的以上的官員可以請十天,沒有此數要求。
有些懈怠的官員,就開動了他智慧的腦瓜,一個月請三次假,每次請十天,完美避開了朝會,也不用去上班,還能領俸祿,美得很。
後來逼的朝廷更改製度,每個月隻能請一次假,每次不允許超過三天。
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臣子不願意來上早朝。
但到了女帝這裡,就不一樣了。
身體逐漸硬朗的女帝,完全沒有同情心,發揮其優良肯乾的作風,要求每個人都不許遲到,不許請假,除了狄閣老這種特殊照顧的臣子之外,所有人必須早朝。
可把這群年邁的老大爺給折騰得夠嗆。
至於小太監們,也不得消停,本來收拾收拾黼扆(屏風)、躡席、熏爐、香案壓力就很大,畢竟女帝是一個有著高度潔癖的女人,收拾不好,可能會被杖斃。
現如今大殿裡,還增添了三個蜂窩煤爐子。
還不學人家北海郡安管道,後來更是嫌棄買蜂窩煤花錢,連蜂窩煤都省了,直接挖就近的煤礦用,每天一開會,一屋子灰,就連監門校尉點名的時候,都嗆得一直咳嗦。(p:朝會製度,不是來了就能進去,得先站在門口,拿著花名冊,喊,狄仁傑?在!姚崇!在!跟大學上課差不多)
今天因為是要定下契丹用兵事宜,所以儘管不能告訴大家前線敗了,女帝依然暗示兩個禦史吹風,目的就是增添兵馬,處置作戰不利的官員,王孝傑當場就被擼官了,至於武家子弟,也沒啥好下場,也都是回家反省。
結果禦史剛說要曾兵二十萬的時候,底下立刻就沸騰了。
“陛下,如今我大周已列雄兵十八萬於河北道,即便是契丹難以消滅,也不至於一口氣再征調二十萬大軍了啊。”
“陛下,雖然前方戰事艱辛,可我大周將士甲備齊全,臣覺得增兵五千就夠了。”
彆看大家平時上班不積極,但是不代表大家腦子不好使。
在坐的二百多個老頭(有效數據統計,京觀五品以上,大概二三百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聽說陛下要加派軍隊,立刻意識到前線可能出了大變故,也不敢打瞌睡了,紛紛和起稀泥來。
女帝看著似乎大家都不太願意前往。”
你派外人不放心。
你派你武家子弟,我們也不放心啊。
由於女帝,頻頻派出武家的酒囊飯袋隨軍打仗,擔任要職,坑死了不少人。
所以大家一聽說,哪裡打仗了,誰想去,腦仁都疼。
女帝後來沒辦法了,就開始尋找那些得罪過他,犯了事兒的官員和兵將過去戴罪立功,隻要打得好,回來就升官,最輕也是免罪。
到後來,老是死人,高級將領頻頻陣亡,連大牢裡的也不願意去了。
女帝看著聲道,“爾等擔驚受怕,不敢去前線,就知道躲在後麵消耗民脂民膏,可有的人,明明拿不到朝廷的俸祿,卻搶著為朝廷賣命!”
朝臣聞言,都是一驚,心道,“這年頭還有這種蠢貨?”
“騙人的吧,契丹那邊兒,就是個大坑,誰去誰死,也就武家人還不死心,覺得可以摟一波。”
女帝知道大家夥不信,便拿起一封請戰書來,“這是北海縣子的請戰書,朕看完之後,方才想起我大周有此等忠臣良才,竟然被閒置,著實痛哉!”
“來人,擬旨,加封北海縣子為北海縣伯,賜葉琛母親五品誥命。”
這不是瞎胡鬨麼?他那北海縣子的敕封旨意,估摸著還在路上呢?
“陛下!”有和稀泥高手站出來。
“閉嘴!”女帝嗬斥道。
旋即又對鳳閣舍人張說道,“再擬旨!”
“任命清河鄉鄉長葉琛為滄州刺史,檢校右武威衛大將軍(榮譽虛弦,沒啥用,李元芳還是千牛衛大將軍呢,具體職務其實是狄仁傑保鏢),充任清邊道行軍大總管,以討伐契丹。
另允許也許葉琛於河北道設置武騎兵團練兵馬(非虛構,資治通鑒記載,逐漸開節度使先河),天下囚犯以及官家家奴有勇力的,朕給錢贖身,發往前線練兵。”
話音剛落,其中一名臣子出班厲聲道,“陛下,您下令赦免罪犯,招募官民家奴當兵,這隻是權宜之計,不算是大周的兵馬。況且近些年來,狄閣老執掌刑律,大牢早就空了,至於那些所謂的家奴,平日裡打掃打掃院子,做做飯也就夠了,如何有勇力殺敵呢?”
“讓他們去前線,就是純粹的送死,何況如今陛下已經得了北海縣伯這樣的忠臣義士,契丹小小禍亂,旦夕之間就可以消滅,用不著出此下策,此舉著實有損我大周的體麵!”
“番邦蠻國也會嘲笑我大周無人。”
女帝微微頷首道,“說得不錯,你是何人,居何官職?”
說話的官員臉瞬間綠了,但依然不卑不亢道,“右拾遺陳子昂。”
“前線就需要你這種人才,去給葉琛做行軍參謀去吧。”
陳子昂還想說啥,已經被身後幾個相熟的官員給拉了回去。
“誰還有其他意見?”
朝臣見剛剛複官的陳子昂,開心了沒有兩天,就因為說了兩句實在話,就被貶到前線去做參謀了,一個個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即便是現在,陳子昂的話依然實用,軍人本來是挺高貴的職業,你讓他汙名化,讓罪犯也擁有這樣的榮譽,隻會讓正常人覺得當兵下賤,以後大家不願意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