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洪屠瞳孔微縮,欲言又止,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而九方空緩緩將插在胸口的匕首拔出,刀尖上纏繞著核桃大的滾動血珠,其內隱隱還晃動著些許的金絲。
九方空的傷口則被一股血氣封堵,不至於心臟被戳了一個口子後往外飆血。
修真者即使斷頭,隻要方法得當,都可以再生。
心臟其實也是一樣。
然而此時九方空的臉色煞白無比,這一刀取出的可是心頭之血。
全身的氣血精華所在。
如果是像洪屠那般身強體壯的體修還好。
九方空說到底,也隻是個法體雙行的劍修,失去這核桃大的心頭血,他正經得衰弱一陣。
隻見其雙手托著那枚心頭血,一步一趨地向前緩慢挪步。
每走一步,都要從額頭上滾落四五滴黃豆大的汗珠。
端坐於石台上的呂洞玄距離他大概有二十幾階的台階,而對九方空來說,這每一步都如同大腿過電一般酸麻。
仿佛有萬千隻螞蟻在皮膚下麵到處亂爬。
爬到一半的時候,九方空一個踉蹌便要跌倒。
手下洪屠立刻上前,將九方空攙扶住。
而九方空隻是喘了幾口粗氣,隨後手肘用力一頂。
本來想將洪屠給頂開,卻不料對方那鐵塔般的身軀根本推不動,反而將自己反推到一旁,半跪在地上。
“大人……”
洪屠本想上前攙扶,但被九方空揮手製止。
而整個過程,呂洞玄沒有正眼看過這二人一次,仍舊沉浸在那絹布上的畫作。
也就十個台階,九方空硬是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手腳並用地艱難攀爬才到了終點。
跪在地上,雙手做蓮花狀托著那顆心頭血,舉過頭頂,整個人卑微到了塵土之中。
“願以屬下……這卑賤之血,為上尊染幾片楓葉……”
九方空一直保持著供奉托舉的狀態,額頭上的汗珠一個勁的滑落,幾乎將他膝蓋旁邊的石板都打濕。
而呂洞玄則是緩緩將手中的老龍髯符筆探了過來,筆尖蘸取著九方空的心頭血,又將筆尖上多餘的血液在九方空的手指上抹了抹。
這才在絹布上的一片楓葉上徐徐塗繪。
然而畫完之後,呂洞玄的眉頭仍舊微微起皺,臉上掛著一副並不滿意的表情。
“還是不對勁。”
話音剛落,呂洞玄便將手中的老龍染符筆直接戳進了九方空胸口上的那道傷口。
“唔額……”
原本臉上就沒什麼血色,此時的九方空就好像那紙紮鋪中的紙人。
這剜心之痛當真非一般人能承受。
牙關咬緊之下,他的嘴角也流出淡淡的血跡。
跪在下方台階的洪屠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此時他心中隻有萬般的懊悔,自己剛剛失言多嘴。
如今隻能是自己的主子代他受罰。
呂洞玄仍舊盯著眼前的畫作,而持握符筆的那隻手則在九方空的心口窩裡來回攪動,好像是在涮筆一樣。
以血為墨,以心為硯。
全程九方空都不敢多吭一聲,呂洞玄的威嚴在這裡可見一斑。
符筆抽出之後,呂洞玄又在那絹布上徐徐描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