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圓!
六
自打入山後,他一直追著那隻大雁,那隻雁雁羽上總體上是黑色的,黑中帶點棕,臨近邊緣又呈現為白色,她穿在身上一定很美吧,他這樣想著。
雁越飛越遠,馬越跑越快,他騎馬跨過了涓涓細流,雪泥被馬蹄揚起落在了樹乾上,漸漸地,他丟失了方向,侍從也被甩在身後,天很暗,雪很大,但他在林中穿梭,追著逐漸疲倦的大雁,在一條小道轉彎後,蕭思溫在猛烈的風雪中看見了那隻停留在石塊上的大雁,他知道這隻大雁已經無力了,他下馬,踏在還未被雪掩蓋的濕滑石磚上,他踢開礙腳的石頭木塊,步步緊逼著,突然,嗖的一聲從雪中傳來,擊在了蕭思溫的心臟位置,甲胄上發出了沉悶的砰擊聲後再無響聲,聲音不大,鋼甲卻已穿了,血登時流出,真是乾脆的一著啊,他想,又是嗖嗖兩聲,分彆打在了他水突,命門,陽池上,一陣巨痛後他撐在地上,血浸染了雪地,這水突,命門二穴分彆在咽喉下側,脊椎中端下側,擊中狼妖這兩穴便是封住了狼妖的妖氣,狼妖,體力異於常人,異常迅捷,又擅借自然之力使用妖術,妖術並非無中生有,而是將已有的事物或搬運或拆解或轉化,越是大妖,轉化越嫻熟,妖術就越強大,這妖術又有細分,捉妖者大體將其分為複原、召喚、強化、盅惑四係,不同妖又擅長不同妖術,而狼妖尤其擅長憑借其多年的戰鬥經驗調用體內細胞修複傷囗和強化自己的利爪尖牙,封住了狼妖妖氣,便是斷絕了狼妖傷囗短期愈合的可能,蕭思溫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對手,方圓幾裡任何動靜都瞞不住他的耳鼻,而這個對手竟在他周圍他卻無從察覺,除此之外,從昏暗的風雪中準確擊中移動物體的穴位所在且力度之大,真可謂瞠目結舌,看來,我要命喪於此了,他這樣想著,苦笑道,但腦海裡又想起了那個女人,不行,再怎麼說,也要活著回去見她,畢竟,大雁的羽毛還沒給她看呢,想到這,他現出了原形,它體型巨大且十分勻稱,四肢修長,寬廣的胸腱上露出厚而暖和的一撮白毛,白毛上帶有幾許血色,皎白的牙齒凸顯在狹長的嘴色外麵,眼露幽光,孤傲而凶狠。
風雪中有兩個人影,一矮一高走來,踏在雪上沒有一絲聲響,一個紅衣女娃聲嬌嗔道:“噢~還真是隻大畜生嗬,看它這咧牙的凶勁,嗷嗚,你看它多凶,我根本就不能把它和之前那個老人家聯係起來呢。”素衣男子的聲音溫和卻不帶一絲感情地說:“畜生終究是殺人的畜生,始終成不了人。”隻聽劍聲出鞘,劍光在它眼前一閃,狼還來不及躲,男人便刺中了狼的前臂,狼低吼著,盯著男子,謹慎地踱著步子尋找著男子的破綻,男子摸出一張符號,口中迅速快捷地念著什麼,隨即擦過銀白的劍身在劍尖化作一瞬火花,便略一側身就直刺狼腿,俗話說鐵狼頭麻杆腿,打狼先折腿,白狼哪能讓他得程,卵足勁空中一躍卻翻身撲向男子頭頂,這男子卻早有洞察一般,劍峰一轉,劃向狼喉,白狼正飛撲下來,這一劍是難以擋得了,它側身以爪擋劍,隻覺右臂一道燒灼,借著力度彈在雪裡,濺起一地輕雪,白狼不顧傷痛,吼叫著又一次撲向男子,男子略一轉身,左手抄出一道符咒捏成形狀欲打向狼的天靈蓋,白狼待手將接近時,忽扭頭將腥盆大嘴咬上去,那男子不但不躲,反而以咒為器,直擊狼嘴,隻見一道金光,白狼與幾顆銳齒被彈飛在地,白狼立馬起身,抖擻身上的雪和血,做捕食狀,沉重的呼吸成了道道白氣,潤濕狼的鼻尖。男子不緊不慢,在劍上抹上一層黏液,隻見他舞起寒劍挑起陣陣飛雪,劍風攜著薄雪向白狼揮擊,白狼彈起向一側逃去,隻見那陣陣飛雪已化成邊角尖銳的六角雪花,刻在雪裡,樹裡,晶瑩而剔透,但見男人左手收鞘,卻轉身徑向風雪而去,正當白狼訝異之時,一支弩箭卻射穿了白狼的腰腹,隻聽得女童銀鈴般地聲音傳來,不無得意地說:“唷,師父,你看,我射中它了呢!”原來,乘著白狼與男子打鬥時,女童卻早已伺機準備好用弩機射殺它了,女童跑向師傅狡黠地望著素衣男子,素衣男子冷冷地說:“芸兒,我有沒有告訴你讓你遠遠看著彆插手,還有那支倒鉤的淬毒弩箭我不是告訴過你彆用嗎?”女童嘟囔起了嘴巴,小聲地說道:“不是擔心師父您嘛。”隨即又改囗說:“師父,芸兒下次不這樣了嘛。”男子看了女童一眼,重抽出劍來,走向癱在地上漸漸失去意識的它,或者說是他。
他想起了女人白皙的手,他在想,她的手一定很暖和舒柔吧,他想起了女人明亮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和它一樣,一定有著他和它吧。
他一定很溫柔吧,他最後這樣想著。
狼並沒有因為毒性發散而麵目睜眝,反而很安心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師父,你說這血明天就會被雪覆蓋吧?”
“照這樣下著,今天晚上就不會再看見了”
。戴著麵具的男子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