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門外就安靜了下來。
站在門外的楊惠娟到底是從鄉下來的夫人,聽見報警二字自然是慌了一下,但很快她又鎮定下來。
自己教訓家裡人,輪得著警察什麼事情?
況且,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是王楚楚做錯的!是她先把自己的女兒給趕了出去,又詛咒自己女兒死沒死的,自己才會這麼衝動的。即便是警察來了,自己一沒動手,二沒傷人,警察管個屁?
這麼一想,楊惠娟又有底氣了。
她插著腰對著門罵道“你繼續說啊!趕緊讓警察來!讓警察來分辨分辨到底是誰的錯!”
“舅媽,楚楚剛才說的話沒有什麼惡意,她隻是起床氣——”
程守明的話沒說完,就被楊惠娟懟了“什麼起床氣!我活了這麼多年了就不知道哪個小輩對著長輩有這麼個毛病!她剛才沒看見嗎,她居然還想打我!難道這也是你起床氣嗎?!”
“剛才那一下她是不小心抽到您的,我舅肯定也看到了,您這不是拽著她的手嗎,她急著要回房間去洗漱,這才不小心打到了您。”程守明溫聲溫氣的說著,“舅舅,您說是吧?”
楊惠娟尖嘴猴腮,怒瞪向老錢。
在兩口子拌嘴的時候,老錢從沒有還嘴的餘地。
此時被老婆這麼瞪著,更是不敢言語,隻低著腦袋,匆匆往外麵躲去“我去樓下看看芸芸回來沒有……”
“舅舅!”程守明第一次見到如此慫包的舅舅,大失所望。
被叫住的老錢到底還是停頓了一下,轉頭,用商量的口吻說了句“要不,咱們……給姐打個電話?”
“好啊,現在就打!”楊惠娟指著老錢,命令似的說道“姐一直把芸芸當做半個女兒疼,讓姐看看她好兒媳婦對芸芸做了什麼事情!”
打電話給錢秀琳?
程守明隻覺得腦袋一片混亂。
他維持在臉上的笑意也有了絲絲裂縫,他握了握拳頭,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眯起,一抹怒氣從眼底快速閃過。
就在這時候,老錢還偏偏說了句“姐對這兒比較熟,我們倆對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守明兩口子又不幫著找,姐來了說不定還能幫著找下。”
“你們鬨夠了沒有!”
猝然爆發出的怒吼聲震得兩人皆是一愣,一直是都是和聲和氣的程守明發起怒來,愣是將兩人鎮住了。
發怒後的程守明似乎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口吻過於凶狠了,“芸芸不見了我和楚楚也很著急,現在不是在這兒為一言半句的口角浪費時間,而是應該出去找人。”
程守明的口氣雖然緩和了不少,但仍是沉著臉。
楊惠娟不禁有些忌憚,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不少,“我和老錢人生地不熟怎麼著?而且我家芸芸就是你媳婦給趕跑的,不應該是她出去找嗎?”
“舅媽,”程守明皺著眉說道“芸芸是自己跑出去的,楚楚根本沒有趕她。”
“這不可能!我家芸芸那麼聽話乖巧,怎麼可能會大半夜自己跑出去!”
話題似乎有回到了最初的矛盾點。
程守明麵對自己有理說不清的親戚,內心說不出的鬱悶,但是又不能撇下不管,自己老婆還被堵在臥室裡麵……
“叮咚——”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第一個冒出腦袋裡的念頭便是——
錢芸芸回來了!
老錢離門口最近,小跑著去開門“哎喲,芸芸啊,你這是跑——”
來人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一臉憨實,見老錢將自己誤認,也隻是撓了撓腦袋嗬嗬笑了兩下,“大叔,請問您是錢芸芸的家屬嗎?”
老錢愣了下,點了下頭,“我,我是,她爸,芸芸咋了?”
堵在臥室門口的楊惠娟一聽見自己女兒的名字,如颶風一般竄到門口,對著青年就是一頓盤問“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家芸芸呢?昨天是不是你帶走芸芸的?你怎麼會認識我家芸芸?”
邊問,邊往青年的身後看去,見沒有錢芸芸的身影,語氣陡然急切起來,“芸芸呢?她怎麼沒回來?你把我家芸芸帶去哪兒了?!說!”
楊惠娟雙手緊緊扣住青年的胳膊,力氣大的青年齜牙咧嘴的。
好在青年仍舊是一副好脾氣,說道“大嬸,您就是錢芸芸的媽媽吧?昨晚我在外麵開夜車,恰好接到了您女兒,上了車沒多久您女兒就肚子不舒服,我就帶她去了醫院做了檢查,您女兒死活不肯讓我聯係她的家人,我和她磨了一晚上,她才告訴我這個地址。這不,我就來找你們了。”
“啊?醫院?”楊惠娟緊張道,“我女兒怎麼了?怎麼會去醫院啊?嚴不嚴重啊?”
青年卻並未直接說出來原因,而是說道“您有車嗎?需要我送你二老去醫院嗎?”
楊惠娟一聽對方願意送他們醫院,心思一轉,脫口而出一句就是“你送我們醫院要錢不?”
青年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這……這大嬸您看啊,我也是開車養家糊口的,送你們二老這趟我可以不收錢,但昨晚送您女兒的車錢……您看能給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