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清明時!
說起來,段天德的兒女情長也是好一段江湖佳話。段天德前後娶了兩位夫人,大夫人是臨安府威通鏢局總鏢頭的女兒,段天德從他父親手裡接下正天門時,正天門不過在平江府略有薄名,如今正天門揚名天下,並隱隱有新派武林之首之勢,其嶽家威通鏢局初期沒少出力。段夫人做鏢局小姐時聲名不顯,嫁人之後更是沒了音信,但道上一直有傳言,當年在外走鏢的威通鏢局副鏢頭就是其女。段夫人嫁給段天德的同年,威通鏢局副鏢頭便由其子接任,原副鏢頭不知去向,這也成了這個流言最有利的佐證,但威通鏢局始終保持沉默。不過人們都說段天德與夫人琴瑟和鳴,威通鏢局也與正天門互為助力,才能成就此佳話。但是後來鏢局不知是何原因接連失鏢逐漸沒落,其子完全接手後更是因為經驗不足出了幾次洋相,威通鏢局積累的信義日益崩塌,終至無鏢可接,前後也不過六七年的光景。其子索性收了營生到平江府投靠段天德,一直到大夫人後來因病離世他也沒有離開,成了道上不大不小的笑話。大夫人病逝後,段天德著實消沉了幾年,閉門不理江湖事,江湖人皆稱段天德重情重義。有錢有名有情有義的段門主無意間俘獲了平江府虎嘯山莊莊主牟威唯一的女兒的芳心。牟珊珊追著段天德跑了兩年,終是如願嫁入正天門,等於將整個虎嘯山莊的勢力全部交予段天德,自此正天門青雲直上,成了武林新起門派中的一匹黑馬,正式站穩了腳跟。段天德對牟珊珊自然也是百般嗬護,對她生的小女兒段依依更是百依百順,至今仍有女子認為嫁人要嫁段天德,可想而知段天德的形象多麼深入人心。想到這裡,攬月不免冷笑一聲,明明就是個拿嶽家當墊腳石往上爬的小人,竟然還有人相信他重情重義?段大夫人如果真是當年威通鏢局名滿江湖的副鏢頭,那威通鏢局沒落,她早逝的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貓膩,可憐這段禦龍,是知還是不知?
“段禦龍,我讓爹爹打殺了她,你替她求情,因著是你的大丫頭,娘怕你難做便饒了她一命,隻將她逐出了門,你倒好,竟然還舍不得找回來帶在身邊?彆跟我說什麼跟她無關,那碗湯就是她借你的名義端給娘的,你心裡明白,你根本也沒讓她送什麼湯,不是她想毒死我娘,難不成是你?”
“依依,娘待我如親子……”
“娘疼你比我都多,什麼好的都給你,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說是你命她送的湯,娘根本就不會喝!娘到現在都沒法出門走動,都是她害的,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帶著這個人?”隱隱帶上了哭腔。
“知道娘身體沒恢複你還往外跑?還跑來攬月樓這種地方?”
“我…我才不要嫁人,我出來給娘找複春草,有了複春草比那個臭道士說的衝喜靠譜多了!”
“依依,因著你性子太毛躁,所以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你想如果萍兒真的跟娘中毒一事相關,爹會因為他是我的丫頭放過她嗎?正天門現在樹大招風,爹想把你嫁出去也未免不是存著保護你的心思,你不領情就罷了,還到處亂跑,真出了什麼事,你讓娘怎麼辦?”
“我,我功夫好怕什麼?”
“好好,你功夫好,但你這莽莽撞撞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今天我是來跟人談事,攬月樓這種地方人多口雜,今天這事傳出去就是正天門兄妹鬩牆,家宅不寧,明兒說書先生就該寫出好幾個版本了!娘中毒不過是個開端,我跟爹都不想大肆宣揚,白白讓人得意,現在指不定多少人都在盯著正天門的一舉一動,雖然爹沒想過要做什麼武林第一,但是瀟湘樓這種邪魔外道未能斬草除根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正天門少不得會遭人忌恨,你乖乖回家待在門裡陪著娘,我會跟爹說讓他彆急著給你找夫婿,複春草大哥去找,讓大哥少操點心,行嗎?”
“大哥…我錯了…但我不想回去,你要去哪帶上我嘛,你保護我總行了吧?”
“不行!”
“那我在揚州再待段時間,我喜歡攬月,我是說攬月樓,這兒特彆有意思”
段禦龍抬頭盯著段依依看,直到段依依眼神飄忽,不敢跟他對視,才開了口“攬月樓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攬月也不該是你結交的朋友,你心裡清楚。兩天後我會離開揚州,到時你跟我一起走。”
幾句話輕飄飄的,但段依依卻覺得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她想張嘴,但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終是低低應了聲好。
“我還有事要談,我讓穀叔先送你回宿處”
“大哥,上次是攬月救了我。”說完扭頭就往門口走,穀叔回身跟段禦龍點了點頭示意,然後跟在段依依身後離開了。
“莫叔,你帶萍兒換個宿處,省得再衝撞了小姐”
“是,少爺”
不多時,房間隻剩下段禦龍一個人,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不知是酒太烈還是彆的什麼,皺了眉頭。
與此同時,旁邊的廂房裡,顏二顏三跟花月夜雨等一眾姑娘們聊的正開心,而三樓的一扇窗戶被輕輕推開,一道身影從房中躍出,墜著段依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