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清明時!
段禦龍絕望的神情使攬月感到震驚,不過一個多時辰,段禦龍就從之前那個舉止得體運籌帷幄的清貴公子變成了當下這般模樣。哪怕是之前手下受傷,情況不明,尚能穩住情緒不失禮,現下是因為那個叫萍兒的丫頭嗎?
沒有時間再想東想西,今天這機會必須拿下段禦龍。攬月隻是借了光線昏暗的便利斂住呼吸躲在花廳,此時依仗輕功瞬間出現在段禦龍眼前,一記手刀直接砍向他的脖頸!段禦龍雖驚詫但多年習武的本能仍在,直覺低頭向前撲倒直接抱住了攬月的腿,想掀翻對方。匆忙下的動作來不及仔細考慮,他沒想到攬月下盤穩當,紋絲不動,他卻把後背整個露在攬月麵前。攬月直接手肘下擊落在段禦龍後心,攬月沒想現下就要了段禦龍的性命,所以隻用了五分力,卻也讓段禦龍臟腑受創,氣血上湧,吐出一口血來,當下就卸了力。
攬月借機後退剛想給他補上一腿,直接放躺,誰知段禦龍跟被抽了筋骨一樣,自己癱倒在地,攬月為防有詐,不敢托大,用腳踢了踢段禦龍,沒有反應,又用鞋尖將段禦龍的臉挑向自己一麵。這一見,攬月瞬時蹲下將段禦龍的臉扭正,細看之下,段禦龍眉心真是有一道黑印,在慘白的臉色映襯下更是明顯。攬月趕緊又抓起他的手看向他的指尖,但亮度不夠看不清楚,一時攬月心跳加速,氣血上湧,心口微疼,他勿忙運功壓下翻騰的內息,使血脈暢通。
此時已經將同泰樓所有護院放躺的熊寶也衝了進來,看到黑衣人剛要動手,攬月聞聲拉下蒙麵的黑巾,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又趕緊覆上,熊寶一拍腦門,給攬月豎了個大拇指!然後上前在攬月耳邊低語“人多眼雜,隔牆有耳,快走!”將段禦龍背在身上,就要從窗戶離開。攬月伸手一攔,將麵具從熊寶頭上解下,看了看他的身型,又看了下自己,歎了口氣,隨便吧,能唬住幾個就是幾個。傳音入耳,對熊寶說道:“分開走,但人必須馬上帶回攬月樓,從地道走,把尾巴抹乾淨,找劉媽。”看到熊寶點頭,攬月出掌擊中了旁邊的桌凳山,一時咣當作響,熊寶推開窗戶一躍而出,攬月戴好麵具作勢後麵追,剛上到牆頭熊寶一個回馬槍將攬月踹下,然後幾個縱身沒了影兒,攬月假借受傷倒地,伏在地上哼唧了一會兒,看沒有人跟出來,才佯裝勉強爬起來,踉踉蹌蹌的離開同泰樓。
此時,天將拂曉,晝夜交替,天色卻仍晦暗,一如攬月當下的心情。這一晚出現的人,聽到的話,發生的事走馬燈似的在攬月腦海中回放,短短幾個時辰仿佛過了幾天幾夜,最終都定格在段禦龍眉心的黑印上,攬月又感到胸口一陣陣刺痛,一直緊繃的神經仿佛馬上就要斷掉,攬月不斷調整著呼吸,也拚命眨著眼睛逼回就要漫出眼眶的淚水。
“穩住,你看,線索出現了,不管是誰他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彆慌,現在要做的就是順著段禦龍這條線查下去,絕對不能讓他死,對,他得活著,他必須得活著!”定了定神,攬月抹了把臉,騰空而起,猶如風中的柳絮,幾個起落不見了蹤影。
攬月跟熊寶提到的地道,連通的是攬月樓的酒窖跟一條巷子之外一處勾欄的枯井。瓦舍之中,三教九流,人多且雜,出現什麼新麵孔都不足為奇,大家也都關起門來過活,懂得明哲保身,三緘其口,是個掩藏行跡的好地方。沒了夜色做掩護,攬月也隻能通過地道回到樓裡。他一路狂奔,完全沒有注意,幾隻幾近透明的小飛蟲晃晃悠悠的跟上了他,一直跟到了樓裡。
攬月潛回了房間,迅速地換回日常的打扮,卻發現褪下來的夜行衣衣袖上的磷光一點也沒有減少,還有幾點沾在手腕處的已經暈開來,成了拇指大的幾個點,微微扭動手腕,竟泛出五彩的柔光。他用水衝洗了下,感覺隻稍稍洗下來一點,但盆裡的水麵上卻浮上了一片磷光。來不及探究,他急切的想知道段禦龍的狀況,所以隻簡單的用衣袖遮住,就匆匆出了門,壓根沒注意到一路尾隨他而來的幾隻小飛蟲已經附在他的衣袖上不動了,半透明的小蟲在白衣上太不顯眼,隱身了一般。
出了房門,攬月整了整衣衫,還是先喚來綠竹,讓她將夜行衣拿去燒掉。
“莫要假手他人,你親自去,全部燒掉才行。”
“是。”
“芸娘呢?”
“還睡著,昨兒晚上該是睡的遲了,早些時候醒了,聽到你還未起身又睡下了。”
“好的,莫去吵她,找個機靈的小丫頭去守著,防著她頭疼找不到人使喚。”
“是。”
“去吧。”
待綠竹離開,攬月才腳步匆忙的往酒窖而去,天色尚早,姑娘們還未起身,樓裡很是安靜。順著樓梯下到酒窖,剛剛踩上最後一級台階,一把飛刀貼麵而過,攬月微微側臉避過,飛刀撞到牆上,然後落了地,出手的人壓根就沒有使力。熊寶垂著頭倚在牆上,兩隻手抱在胸前,看不清眉眼,攬月看向他,出聲道
“怎麼說?”
“段禦龍不能死,要救活他!”熊寶的聲音嚴肅又低沉,隱隱有些惱怒的情緒翻湧。
“笑話,你竟然讓我保住段禦龍的命?那可是段天德的兒子!彆跟我來禍不及子女那一套,我不會輕易饒了他們!讓開!”熊寶為什麼要保段禦龍的性命?剛剛還在擔心怎麼才能讓熊寶同意留段禦龍一命而不令他生疑。
“你讓我帶他回來找劉媽,不就是為了留住他的性命?”
“劉媽是誰這些日子我想你心裡也有數,有的是法子讓他活著比死了還痛苦!這麼好的棋子,可得好好用著,有了他還怕段天德不自投羅網?!”
“段禦龍,他他不能死!他,可能是我師父的兒子!”熊寶終是抬頭衝攬月吼出了這一句,瞪大的雙眼全是血絲,眼眶通紅,有些嚇人。而他吼出的這句也如一道驚雷震得攬月大腦一片空白。
段禦龍是蕭越的兒子?
那段天德到底為什麼要滅瀟湘樓?紅杏出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