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凋敝,京城一下子冷下來了。國公府上一連接到幾封報喪信,水淼的娘家大哥、二哥去世了。
本來也是老人了,再加上山陰賑災貪汙案竟然也有小輩牽扯其中,午門的人頭落地連帶著家裡兩位頂梁柱也倒下了。
不僅僅是水府,邊上的府邸都差不多有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京城冬雪未至,但已經是一片縞素。
水淼都已經這麼大年齡了,再加上季節一變換,人有點不舒服了,一直窩在府上,這些事都交給魏伯海他們了。
“這段時間,走了幾家,大家都說大朝會的時候要向聖上覲見,不能姑息皇子。”實在是死的人太多了,大家心裡就不平衡了,怎麼就我家為這事喪命了,主謀卻活的好好的?!
“說的人多嗎?”水淼問了一句。這事不是應該算塵埃落定了嗎?畢竟這裡麵也算是有皇帝和權貴之間的利益交換,這次額外開恩科,座師都是望族之人,到時候進入朝堂的會是哪些人,大家都差不多心知肚明了。
但是現在舊事重談,可也是壞規矩了啊!
“多,不僅僅是兒子這裡,幾個同僚也都收到消息了,說到時候一起上書。這……是否有逼迫聖上之嫌疑?!”
今天天氣良好,魏伯海扶著水淼逛花園,兩人走在前麵,後麵的侍女遠遠跟著,聽不清他們的交談。
水淼站定,說道,“皇上意誌堅定,既然已經作出了決定,是不會再更改的,他也不會容許臣子這麼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他的威嚴!”
“那就怪了,這又何必飛蛾撲火,觸怒聖上呢?!”魏伯海想不通。
“皇上不會更改主意,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當真!這裡麵也不知道有誰的手筆,借這事興風作浪,排除異己!”
“這事你彆參與了,安心在家侍疾,守好侯府吧!”這無非是神仙打架,一不小心就要成為炮灰的!
關於山陰賑災貪汙案的餘波愈演愈烈,幾個皇子原本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來。二皇子府中,一名心腹匆匆走進書房,低聲稟報:“殿下,剛剛收到消息,朝堂上百官聯名求聖上秉公處理……”
“秉公……哼,這天下都是我們家的,還從來沒有奴才能夠威脅主子的,可恨!!父皇怎麼說?”
心腹搖搖頭,“聖上將折子留中不發,並沒有說什麼。”
“哼,父皇不會如他們所願的!”話是這麼說,但是二皇子內心已經一片惶恐。
這段時間簇擁在他周圍的人被父皇殺的一乾二淨,他身上的權勢被收回,自己也被幽禁在府上如同困獸,稍有風吹草動就讓他身陷囹圄,怕下一刻破門而入的就是要來抓他的。
他是如此,五皇子,八皇子等人又何嘗不是。隻要聖旨不下,他們就一日無法安心。他們雖然被幽禁,但手中的勢力並未完全瓦解。幾人也暗中聯絡,互通有無。
朝堂上暗流湧動,皇帝去群臣還在角力之中,現在事態已經超出最開始的目的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風暴中心的幾個皇子如同砧板上的肉,早就無人在意,勝負分出之日,他們的命運也定了。
但是他們幾個不能不在意啊。
二皇子看著下方八皇子的心腹,他一貫知道八弟大膽,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大膽?!
“這話是你們主子說的?”
“千真萬確!事關重大,主子要我必須方麵對王爺傳達。現如今被困一隅,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等待宣判不如自救!”
八皇子就是想兄弟三人秘密進宮求聖上網開一麵,他們已經兩三個月沒麵見聖顏了,聖上心中所想他們也不知道,如果能見上一麵,該哭的哭,該求的求,總會有個準信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小了說,這就是父子之間的事,但是往大了說,這就是一個違抗聖意,端看他們父皇怎麼想了。
八皇子向二皇子提議也是因為他知道二皇子絕對有手段能夠讓人把他們帶進宮裡去,隻要見了聖上,是死是活也有數了,也好過這樣不人不鬼地熬著。
“是啊,受夠了這幽禁的日子了。”二皇子歎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之前被幽禁的太子,他當初是怎樣的心情呢?
想想現在太子勢力又逐漸起來了,他真的不能坐以待斃,要麼死個乾脆,要麼太子哥哥就是他的榜樣,不到最後一刻,怎麼知道自己沒有勝算了呢!
“你回去,就說,這事我有數了,等本王的消息吧!”
“魚已經上鉤了!”東宮內,太子看著燃燒殆儘的紙條,對著在座的謀臣說道,“現在就看孤這個好二弟什麼時候動手了。”
幾人商討到深夜,確定萬無一失才結束。太子獨自坐在案前,手中握著一枚玉佩,那是他幼時父皇所賜。他低頭凝視著玉佩,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曾幾何時,他也曾對父皇滿懷敬仰,對兄弟心懷友愛。可如今,這一切都已化為泡影。
“父皇,是您教會兒臣的,天家無父子,更何況兄弟呢,那就彆怪兒子心狠了。”太子低聲自語,將玉佩緊緊攥在手中,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和軟弱都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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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聖上在朝會上大發雷霆,都氣得半路離去,這是之前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聽說甚至還對呂一道士大發雷霆……可見聖上的確是氣狠了!”魏伯海說著今天朝會上的事情,縱然他沒有在朝會上,但是光聽聽都覺得緊張。
“不僅僅是朝堂上,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走漏的,現在民間對幾個皇子也是無比憤怒,街頭小巷的唾罵者甚多。”魏仲湖也說著民間消息,“民意裹挾,再者這事本就聖上不占理,怕是最後聖上不得不讓步。”
現在他們都是在風暴圈裡,看著兩方人鬥法,之前聖上借著民意把朝堂清洗了一番,現在朝廷重臣借著民意要聖上妥協了!
“唉,隻希望不要波及我們了!”魏叔河歎了口氣,他現在對於他娘說的格物之道越來越有興趣了,他發現這比人簡單多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像人那麼複雜。
水淼反倒是能看出更多來,這一場持久戰,無論誰輸誰贏說到底還是兩敗俱傷,那麼最終的利益獲得者會是誰,誰就是這場陰謀的推動者,隻不過現在絕大部分人都已經被皇帝和群臣之間的角鬥吸引過去了。
“靜觀其變吧。”不會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