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感激地看了一眼一大媽,繼續對易中海說:“一大爺,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怕我吃虧受苦。可我都這歲數了,我知道自己想要啥。拉娣她不容易,我想給她和孩子們一個家。以後的日子是我們倆過,再難再苦,我們也認了!您就放心吧!”
易中海看著何雨柱那副鐵了心的樣子,知道事已至此,結婚證都扯了,再說什麼也晚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仿佛一瞬間老了幾歲,頹然地坐到凳子上,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帶著沉重:
“唉……罷了罷了……證都扯了……我還能說什麼……傻柱啊……你……你以後……可彆後悔……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
何雨柱見易中海態度軟化,立刻又換上了笑臉,蹲到他麵前:“後悔啥呀!高興還來不及呢!一大爺,您就等著享福吧!以後讓拉娣和孩子們好好孝順您!”
一大媽也趕緊打圓場,臉上露出了笑容,給兩人端上來兩杯熱茶:“就是就是!這是大喜事!老頭子你就彆愁眉苦臉的了!柱子成了家,是好事!姑娘隻要人好,肯跟柱子踏實過日子,比什麼都強!柱子,快跟大媽說說,那姑娘長得俊不俊?性子咋樣?”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何雨柱接過茶水,又開始眉飛色舞地跟一大媽講起梁拉娣的好來。
易中海坐在一旁,悶頭喝著茶,雖然不再反對,但眉宇間的擔憂並未完全散去。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語氣恢複了往常的沉穩,開始操心實際問題:
“行了……既然定了……那……那接下來怎麼打算的?酒席……準備什麼時候辦?在哪兒辦?打算請幾桌?這事……得好好合計合計,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何雨柱一聽這個,更來勁了:“正要跟您說呢!酒席肯定得辦!必須風風光光的!時間我想著就下個休息日!地點……就在院裡辦!熱鬨!桌數……咱也不多請,就院裡關係好的街坊,再加上廠裡幾個要好的同事,湊個四五桌就成!掌勺當然是我自己來!讓我徒弟馬華他們打下手!保證讓大家吃好喝好!”
易中海聽著,點了點頭:“在院裡辦也行……街坊鄰居都熱鬨熱鬨。四五桌……差不多。需要搭把手、借桌椅碗筷的,你提前言語一聲。”
“得嘞!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何雨柱高興得一拍大腿,“到時候您和一大媽可得坐主桌!”
何雨柱帶著他那份誌得意滿的喜悅,哼著小調離開了。易中海家那扇舊木門啪!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響。
剛才還強作鎮定、甚至最後還擠出笑容張羅婚宴事宜的易中海,幾乎是瞬間就垮了下來。他臉上那副“一大爺”的威嚴和長輩的關切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焦慮和難以掩飾的恐慌。
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踉蹌兩步,重重地跌坐在身後的炕沿上,脊梁骨都彎了下去,雙手無力地撐在膝蓋上,低著頭,長長地、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一直在旁邊察言觀色的一大媽,心裡也跟著一沉。默默地把何雨柱用過的茶杯收走,又給易中海重新沏了杯熱茶端過來,輕輕放在他手邊。看著老伴這副瞬間蒼老了許多的樣子,她心裡又酸又疼,小心翼翼地開口,試圖寬慰:
“老頭子……你也彆太……太往心裡去了。柱子他……他這也是大喜事。成了家,好歹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總比他一個人瞎混強……那梁拉娣……我瞧著……柱子說得也挺好,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她的話說得磕磕絆絆,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根本說不到易中海糾結的點上。
易中海猛地抬起頭,眼睛因為焦慮而顯得有些發紅,他打斷了一大媽的話,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恐慌和怨氣:
“強什麼強?!好什麼好?!你……你還沒看明白嗎?!他這是跳火坑!而且是拉著咱們一起跳!”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指向何雨柱離開的方向:“梁拉娣!那可是個帶著四個拖油瓶的寡婦!四個啊!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柱子他那點工資,養活他自己都緊巴巴!現在憑空多了五張嘴!往後的日子……那得是什麼光景?!你想過嗎?!”
一大媽被他的激動嚇了一跳,囁嚅道:“也……也不至於……兩人都有工資……”
“工資頂個屁用!”易中海猛地一拍炕沿,情緒徹底失控,終於將內心最深處、最不堪的恐懼吼了出來:“咱們呢?!咱們怎麼辦?!”
他死死地盯著一大媽,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算計:“我!我易中海!為什麼這麼多年在院裡掏心掏肺地對傻柱好?為什麼處處維護他、偏袒他?真當他是我親兒子?!我是指望著他!指望著他給我養老送終啊!”
“可現在呢?!他現在自己找了個無底洞!他以後拿什麼給我養老?!他自己那一家子爛攤子都收拾不過來!鍋裡都沒米下頓了!他還能顧得上咱們這倆老棺材瓤子?!還能有閒錢、有閒心管咱們的死活?!咱們這點指望……全他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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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無儘的憤怒和恐懼,仿佛看到了自己孤苦無依的慘狀。
屋子裡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一大媽被老伴這麼一提醒,臉色變得煞白。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股巨大的、積壓了一輩子的愧疚感瞬間淹沒了她。她緩緩低下頭,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聲音細若蚊呐,帶著哭腔:
“對……對不起……老頭子……都怪我……怪我……沒能給你生個一兒半女……到頭來……讓你……讓你指望彆人……還……還指望空了……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眼淚無聲地掉了下來,砸在粗糙的地麵上。沒有孩子,是她心裡一輩子都無法愈合的傷疤,也是她對易中海最大的虧欠。
看到老伴哭了,易中海滿腔的怒火和恐懼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他頹然地再次低下頭,雙手插進花白的頭發裡,聲音變得沙啞而疲憊:
“唉……不怪你……不怪你……這都是命……命裡無兒莫強求……我早知道……早知道……”
夫妻倆相對無言,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悲涼。
過了好一會兒,一大媽才擦擦眼淚,強打起精神,用儘可能樂觀的語氣試圖寬慰,也寬慰自己:
“老頭子……你也……也彆太悲觀了。咱……咱現在不還能動彈嗎?廠裡工資也不少……咱們……咱們自己也能攢下點養老錢……不至於……不至於真就指著他一個……”
她努力尋找著:“再說了……傻柱這人……重情義……念舊恩……咱以前對他好,他都記著呢……就算他以後緊巴,心裡肯定也裝著咱們……等……等梁拉娣那幾個孩子再大點……能自立了……說不定……說不定就好了呢?咱們……咱們對他們好點……將心比心……孩子們……說不定也能記咱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