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身畔。
王賁亦步亦趨地走出隊列,眉宇間透著一股堅毅。
他目光如炬,自然洞察了朝堂上文臣們的心思。
以李斯和長公子為首的一眾文臣,臉上帶著幾分猶豫與擔憂,顯然對於即將到來的戰爭心存顧慮。
帝國與匈奴、南疆的烽火剛剛平息,國內確實需要一絲喘息之機。
然而,王賁身為將門之後,他的血脈中流淌著血與風,立場從出生時便已然注定。
他深吸一口氣,帶著幾分無奈與堅定,緩緩開口,聲音在朝堂上回蕩:
“陛下,諸位大人,如今滇越諸部,包括昆明、夜郎等地已在我大秦鐵蹄之下。”
“然而,如大庶長秦池先前所言,哀牢、白馬等偏遠部落,距離中原山高水遠,末將以為,不宜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他頓了一頓,環顧四周,見眾人都在凝神傾聽,便繼續說道:“若要征討這些頑抗的部落,依末將之見,隻需精選數萬精銳之士,輕裝上陣,便可一舉將其收服。”
“這樣既節省了我大秦的民力與資源,又能迅速平定邊患,實為兩全其美之策。”
王賁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身為武將的豪情與擔當,同時也流露出對戰爭與民生的深刻考量。
他的話語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文臣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在場的武將,如幸梧等,本是滿懷期待地提議大舉南下。
可聽聞王賁之言,卻是不由得微微凝眉。
他們心中所想的,是陛下能發兵數十萬南下,一鼓作氣通西南夷。
將那些未臣服的部落踏平,從而立下赫赫戰功。
然而,王賁的提議卻與他們的期望大相徑庭。
“數萬人?”幸梧心中暗自嘀咕,眉頭緊鎖。
這樣的規模,與他們所期望的數十萬大軍相去甚遠。
功勞少了,許多人想要借此機會上位的希望也隨之破滅。
而站在幸梧身旁的王離,此刻更是心潮澎湃。
他沉默不言,但內心的波動卻難以平息。
他明白父親的意思,知道父親是在為大局著想,為國家的休養生息考慮。
然而,他的內心,卻充滿了不甘。
“滅六國沒有我,滅南疆、北胡也還是沒有我。”
王離心中歎息,他渴望為大秦建功立業,渴望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價值。
然而,現實卻總是讓他感到無奈和沮喪。
王離的傲氣,在整個大秦年輕一輩將門之中是出了名的。
他甚至連蒙氏家族都看不起。
因為他認為,王翦和王賁替陛下滅了六國,這份功勞是千古唯一的。
他的傲氣,也源自於這份家族榮譽和自豪。
然而此刻,他卻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父親,您和爺爺倒是功臣身退了,一位封侯,一位封大庶長。”
“可我呢?我何時才能有機會為大秦儘忠,為家族爭光?”
王離心中默念著。
充滿了迷茫和不甘。
大殿之上,王賁的話語落下後,他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低垂著眼簾,甚至連站在身旁的兒子都沒有多看一眼。
這份沉默,像是一種無聲的堅持,也像是對朝堂紛爭的淡然。
李斯站在一旁,目光在王賁和王離之間流轉。
他是一位明眼人,自然看出了這父子倆之間的微妙情緒。
王翦封侯。
王賁成為大庶長。
王氏一門的榮耀已然達到了頂峰。
若是再讓王離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那王氏在大秦的地位,豈不是要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