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楊萬裡趕忙起身，躬身站在原地。朱天明又道：”我打算成立一家商號，你來幫我打理。山西那些家都完蛋了，你把他們的生意接過來，繼續跟建奴做買賣。”
楊萬裡一聽，臉色大變道：“以前罪民不知就裡鑄下大錯，如今已經知道了其中的利害，絕不會再做此誤國害民之事，大人再勿多言，罪民但求速死。”說罷又跪了下去。
朱天明無奈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再請死。我是讓你借著走私的機會，在關外收集建奴的情報，協助錦衣衛執行任務。
另外哪些可以賣哪些不可以賣，還有哪些隻能賣給建奴不能流進關內，都要嚴格按我說的去做。你明白了嗎？”
楊萬裡沉思了一陣，恍然大悟道：“罪民明白了，願聽大人吩咐。”
朱天明道：”以後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了，起來吧，坐下說話。你也彆一口一個罪民了。”
楊萬裡起身坐在一旁，朱天明又問道：”眼下建奴最急需的是什麼東西？”
楊萬裡答道：”建奴最需要的就是糧食、鹽、糖、鐵器、布匹和藥品，其次才是其他的生活用品。”
朱天明想了想道：”鐵器不可以出關，糧食、鹽、糖和藥品可以賣一些，不過這些東西隻能在關外銷售，絕不能流入關內。還有就是如何才能讓建奴對你不起疑心。”朱天明起身踱了幾步道：”我明日就發函讓錦衣衛把你獨子秘密送往京城來，對外就說你花了重金打通了司禮監王承恩的門路。
又把獨子過繼給了王公公，他才出麵在皇上麵前保下了你全家老小。至於為什麼可以繼續走私，就說是通過王公公的路子，搭上了盧象生的關係。
找個機會我安排你和盧象生見麵，你帶上和你接頭的建奴，讓他親眼看到你給盧象生行賄。
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走私所得有四成要孝敬給王公公，還有三成要進盧大人的口袋，你自己隻得三成。”
楊萬裡道：”在下一切聽從大人的吩咐。”
朱天明笑了笑對楊萬裡道：“用心做事，若是差事辦得好，朝廷必不會虧待了你。
過些時日皇上新建的皇家書院就會落成，到時候我把你兒子送去讀書，怎麼也算是天子門生，將來考個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聞言楊萬裡大喜，立刻跪倒道：“多謝大人恩德，楊某必定不惜生死，以報大人再造之恩。”
朱天明在營區內給他安排了住處，讓他好好想想建立商號重啟走私所需的一切事物，列出詳單好做準備。
楊萬裡走後，朱天明開始滿屋子亂轉，想著怎麼給建奴的糧食、鹽、糖中加點料。想來想去，最後覺得最合適的東西就是碳酸鉛。
這玩意適量加入到鹽、糖、麵粉、大米中既沒有明顯的氣味，又難以分辨。
長期服用會造成腦部、血液係統、內分泌和新陳代謝的嚴重損傷，且會影響到運動功能和生殖係統，直到臟器衰竭。拿定主意，朱天明立刻去了工廠安排人手大量采購白鉛礦。
又到化工組，教他們如何用硝酸和純堿製取高純度碳酸鉛的方法。翌日一早，朱天明到達團部的時候，就看到楊萬裡已經等在了大門口外。
看到朱天明的到來，楊萬裡立刻上前行禮道：”大人，在下已經連夜整理出了恢複與建奴貿易的方案，以及需要做的準備。”
朱天明道：“進來說吧。”
二人進入書房，楊萬裡立刻呈上一個冊子。
朱天明打開仔細地翻閱著，看罷點頭道：“你思慮的很詳細，我看完全可以。隻是貿易所需的官牒鹽引要稍等幾日，我去想辦法解決。再有你文中說重啟走私需要三十五萬兩銀子？”
楊萬裡道：“回大人，若要重啟走私，除采購糧、鹽、糖、茶、布匹等，還需重新建立商號，募集人手夥計，購置車馬，聯絡建奴等，都需要用錢，這三十五萬之數是在下反複計算儘量節省的數字了。”
朱天明擺手道：”無需那麼節省，若要做，就不要做的那麼小家子氣，出手要闊綽些，讓建奴和你身邊的人都看到你的實力。我撥給你五十萬兩，好好準備不要有什麼閃失。”
楊萬裡有些意外的說：”感謝大人的信任，在下定不辱使命。隻是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大人恩準。”
朱天明淡然道：“你說吧。”
楊萬裡道：”山西近邊塞，家人都在那裡在下也實在不太放心，所以請大人恩準這次借著小兒進京的機會，讓在下的父母妻子一同進京。”
朱天明笑道：“你這是怕我擔心，所以把家人送來當人質嗎？”
見被朱天明說破，楊萬裡的臉上微微一紅。
朱天明又道：”你不必這麼多顧慮，我用人不疑，疑人自也不會用。還是讓他們在原籍好好陪著你吧。
至於安全，你儘可放心，我會拜托錦衣衛從旁照護。你兒子進京後我也會好好照顧，督促他好好學習，希望將來他可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我會在京城也設立一個商號，就叫做‘日月商行’，若是在山西遇到什麼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派人直接進京去找日月商行即可。”
楊萬裡再次跪謝，自此心中打定主意要至死追隨朱天明。
當天朱天明就去了錦衣衛衙門，見了李若璉。
二人見禮已畢，朱天明開門見山地說：“大哥，小弟這次登門，是有事要請大哥幫忙。”李若璉道：“賢弟不必如此多禮，有事但講無妨。”
朱天明道：“那個楊萬裡現已被我收服，我準備讓他重啟對建奴的走私，但我會事先派人在走私的糧食、鹽糖中摻入毒物，讓那些建奴久食之後，即使不滅了種也大半喪了征戰之力。”
李若璉一挑大拇指道：”皇上說把這楊萬裡給你帶回來，你自然有的是惡毒招數坑那建奴，此言果然不虛呀。高招！果然夠惡毒！”
說罷二人相視，一陣大笑。朱天明笑罷道：”隻是有一件事小弟實在有些為難，所以來找大哥幫忙。”
李若璉拍著胸脯說道：”賢弟有話直說，愚兄必當鼎力相助。”
朱天明略顯發愁的道：“這恢複與建奴的走私，最重要的商品就是糧食、鹽等物。可小弟在鹽政衙門中素無關係，這鹽引弄不出來呀，還有沿途的巡查也是件麻煩事。所以想請大哥幫我想想辦法。”李若璉用手敲著椅子的扶手思考了一會道：”好辦，鹽引我來負責，這兩淮鹽運使趙大人屁股底下也不乾淨，平時仗著朝中幾位東林大佬的庇護沒少撈銀子，
我派人去敲打敲打他，至於運輸更不是問題，我派兩個小旗專門負責幫你押運便是。就是在關外，咱們錦衣衛也是有些人手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跟我說。”
朱天明大喜，抱拳道：”如此可就太好了，小弟先謝過大哥了。”
李若璉阻住朱天明行禮道：”兄弟快彆這麼客氣，愚兄心裡有數，我不是魏公公的人，也沒有什麼靠山，能做到個千戶已經是頂到頭了。若不是你的舉薦，怎麼會有愚兄的今天。
再說愚兄也看得出來，你是真心為了皇上好，為了咱大明好。不像那些恃寵而驕，專權亂政的家夥。所以愚兄才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你。”
朱天明也頗有感慨，正要說點什麼，突然李若璉正色道：“還有件事愚兄要告訴你，希望賢弟能有所準備。”
朱天明一驚道：”何事？”
李若璉壓低聲音道：”你可聽說北直隸最近起了一夥響馬？”
朱天明點頭道：”有所耳聞，皇上的信中也提到了此事。”
李若璉道：”這夥響馬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我們在他們背後發現了兩個可怕的影子。”
朱天明疑道：“影子？”
李若璉點點頭：”是呀，各種蛛絲馬跡顯示，這夥響馬身後有著建奴的影子，
之前範永鬥那八大奸商有一部分本該走私給建奴的糧食和兵器似乎流到了這夥響馬的手裡，而且他們也有著不少從關外走私過來的科爾沁良馬。
據我們錦衣衛安插的細作回報，裡麵還有一些女真人在教習他們騎兵戰術。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另一個影子。”
朱天明追問道：“是誰？此人可在朝中？”
李若璉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此人不在朝中，卻可以影響朝局。雖然還沒有什麼證據，但是種種跡象都指向了一個人，福王。”
聞言朱天明大驚，這福王是崇禎皇帝的皇叔，當年極得神宗皇帝的寵愛，幾次差點取光宗而代之，與光宗一脈有著極深的嫌隙。
縱使如此，朱天明也實在沒有想到福王竟會和建奴勾結，在背後搞這種動作。
李若璉歎了口氣道：“單純是建奴和響馬倒也問題不大，隻是有了福王在其中就比較麻煩了。
近來原本一直被錦衣衛追蹤的響馬主力突然向西襲擊了淶水、易縣，擄掠之後並未駐留，直接進入山區後突然失去蹤跡。
我懷疑錦衣衛中也有福王的勢力影響。我很擔心這麼下去會出大事情。我已經讓指揮同知高文采明日啟程替我回關外伴駕去了，我留在京城，如果有什麼事，也好及時處理。”
朱天明聞言也開始有些擔憂目前的局勢，叮囑了李若璉一句：“大哥，請務必讓高同知轉告皇上，做好與建奴主力正麵作戰的準備。”
李若璉一愣，問道：”不至於吧，皇上身邊有四十萬精銳，等遼東三路開打之後，皇太極還敢跟皇上決戰嗎？”
朱天明道：“如果沒有遼東的那三路兵馬，皇太極大抵是不會和皇上硬碰硬的，但正因為那三路兵馬威脅了沈陽，皇太極定然會怕立即撤兵之後，會被皇上親率大軍銜尾追殺。
所以很有可能會先發動全力一擊，將皇上的大軍擊潰後再從容撤兵。”
李若璉恍然大悟道：“多虧兄弟提醒，愚兄一定讓高同知轉告皇上。”又聊了些關外和北直隸的事情之後，朱天明辭謝了李若璉，趕回了自己的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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