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赤足踏過山溪,腕間銀鐲忽地泛起青芒——那是蕭絕殘魂在刑獄司無間獄掙紮的波動。南離腰間蛛絲隨風輕晃,如往常般沉默立於三步之外,囚心鐲在暮色下泛著冷光。
紅姑指尖勾斷一縷窺探的蛛絲,絲線彼端傳來刑獄司地脈震顫的餘韻:
“有點意思。”
她倚在枯樹上,發間蛛繭凝成冰鏡。鏡中映出玉清弟子押送妙一受審的場景,徐坤的聲音穿透鏡麵:
“……天涯派、影湮派共三千三百二十一條人命,妙一雖非直接凶手,但皆因其惡行慘死……三日後,玉清門將聯合太清門、上清門等共審涉案人員……”
晨霧漫過林間時,紅姑駐足回望玉清山門。誅邪台方向衝起青白劍光,天穹浮現血色罪狀:
“邪修妙一建立天涯派、影湮派,迫害三千三百二十一名修士,押入神木穀受九千道《滌罪經》刻魂之刑……影湮派長老徐張、徐稟等從犯,押入神木穀受三千道《滌罪經》刻魂之刑……”
紅姑並不在意妙一的死活,更懶得深究蕭絕身份。她本隻為探查傷唐妃嫣的元凶,卻發覺妙一、蕭絕與唐妃嫣的傷勢並無直接關聯——唐妃嫣是在解救影湮派受騙修士時,被朝夕閣大妖藍藍所傷。雖藍藍已死,但玉蘭、蕭絕、妙一等烏合之眾仍苟活於世。
見玉清門已審判妙一與玉蘭,她心頭鬱結稍散,卻仍覺不足。於她而言,仇敵唯斬儘殺絕方能解恨,所謂“審判”不過是名門正派徒勞的規矩。隻可惜來遲一步,妙一、蕭絕及朝夕閣群妖皆已落入玉清門之手——若這些人在外流竄,她定會親手替唐妃嫣屠個乾淨。
見唐妃嫣無恙,仇敵亦受懲處,紅姑遂攜南離返回極樂樓。
此後三日,徐坤率太清門、上清門及四閣五山執法隊清查買賣影湮派爐鼎的修士。雖已擒獲大半,但因牽扯眾多,加之煉魂咒中術者難以甄彆,追查之事暫緩。
那些參與買賣並殘害爐鼎的修士,正由三門四閣五山逐一核查。待審畢,諸派將公示懲處,以正五洲視聽。
………………………………………………………………………………………………
青玉案頭堆疊的傳訊符分作兩摞:一摞是外門好友的劍形傳訊與天青色碟符,另一摞是本門弟子的冰紋鶴符。
許湘與顧淩雲的天青色蝶符符懸在最上方,符紙邊緣凝著北疆風雪——這對情侶正與楚霽嵐在極北之地圍剿混元教餘孽。
“妃嫣,待我們斬儘這群餘孽,定帶極北冰蓮去玉清門看你。”
許湘的嗓音清冷如舊,卻添了絲疲憊。顧淩雲的傳訊緊隨其後,背景音是混元教徒的慘叫:
“唐道友,聽聞你受傷,我與湘兒都十分牽掛你,待戰事畢,到時我便與湘兒一同去看你。”
聞相廣袖輕拂,將外門傳訊收入玄冰匣。匣內留影珠映出楚霽嵐在冰原的身影,道袍染血,仍不忘朝留影石扯出笑:
“小師叔,待我回來。”
楚霽嵐雖未多說什麼,但泛紅的眼尾已經說明一切。
窗欞忽地輕顫,蕭墨扒著門縫探頭,懷中食盒磕在門檻上“哐當”作響。小童踮腳將桃花酥擱在唐妃嫣枕邊,又摸出柄木劍壓在食盒下:
“師尊說劍修受傷要抱著劍睡……”
展呈的重明鳥恰在此刻撞入窗欞,金紅尾羽掃落滿室流光。靈鳥從芥子袋中抖落信箋與青玉盒,未等聞相觸碰信紙,空中已浮現星輝小篆:
“小師叔,聽聞你重傷,我尋到了九品尾芫花,希望對你的傷勢,有所幫助。”
子夜燈影搖曳,聞相獨坐案前輕撫玄冰匣。七十二道未讀傳訊在琉璃麵上投出光斑,皆是聽聞唐妃嫣重傷後傳來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