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於侯爺,忠心若磐石。既膺護衛之重托,自當瀝膽披肝,效死以報。
故得李念安隱晦授意後,雖不解少主何以注目一介芥蘚草民,仍雷厲出手,將蘇富悄然“料理”。行事之縝密周詳,如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李念安未將此三人蹤跡泄於其母柳氏,究其本源,實因離京之際,侯爺密室相召,切切叮嚀。
彼時,侯爺親引三人覲見,厲色嚴令:縱是生身之父李牧之、慈母柳清雅當前,亦絕不可吐露三人身份半分。
李念安雖懵懂於祖父深意,然懾於威儀,唯諾諾謹遵,將此絕密封緘心底,不泄毫芒。
侯爺如此煞費周章,非因疑忌李牧之夫婦,實乃忌憚那三品隋姓大員之故!
此隋姓大員,雖權柄稍遜侯府,然若傾其所有,遣死士暗行鴆殺李念安之舉,亦非絕無可能之妄念。侯爺洞悉此危,故布此暗棋,將三名心腹巧扮尋常仆役,匿於隨行隊伍之中,專為於九幽暗處,拱衛李念安周全。
至於蘇旺之死,倒真屬造化弄人,陰差陽錯。
蘇旺因獻石像秘聞,本已得李念安些許青眼,欲擢其為近身心腹。
然蘇富既斃,蘇旺急欲歸家,恨不能立時將沉冤昭雪之訊告慰血親。
奈何天公不憫,新雨初霽,河畔苔滑如脂。
蘇旺歸心似箭,步履倉皇,竟失足跌入湍流。
四野寂寂,援手無蹤,可憐少年,終溺斃於冰冷濁水之中。
眼見得悉石像根腳者皆已化作泉下幽魂,柳清雅眉間那縷無形鎖鏈驟然崩解,神情為之一鬆。
既無活口可泄天機,此尊詭譎石像,便成安兒囊中獨享之秘,再無瓜分之虞。
念及此前,柳清雅猶自切齒於李牧之將那滿腔舐犢之情,儘數傾注於陸婉婉母子之身。
然今有此邪異石像為憑,何止那對微賤母子將被踏落塵埃?便是上京侯府那位尊榮煊赫的老太爺,他日亦需仰承安兒鼻息,視其眼色而動!
此等翻雲覆雨、執掌乾坤的野望,如熾熱岩漿在柳清雅胸中奔湧,然其麵上卻靜若寒潭。
此等機樞心曲,豈能與稚子安兒剖白?
心念既定,柳清雅遂斂去眸中異彩,佯作漫不經心之態,對李念安輕揮雲袖:
“安兒,且去外間,再與為娘擒幾隻活雞來。”
李念安聞得母親此令,靈台如電光石火般洞明——母親此請,絕非為庖廚之需,實乃欲效己身所為,向那石像祈願通神!
窺見母親眸底深藏的信任與躍躍欲試,李念安心中竊喜如沸。
他當即應諾,足下生風般疾趨而出,未及喘息便厲聲喝令階下小廝,道:
“木頭,你速去購五隻鮮活雄雞來,你從後門去,切記不要讓其他人看到你。”
木頭應聲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李念安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