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雅話音方落,那尊半人半蛇的詭秘石像便有了異動。
並非石軀移動,而是其表麵盤繞的蛇形雕紋,仿佛瞬間活了過來!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粘稠質感的暗紅色霧氣,如同無數條細小的毒蛇,猛地從石像底座彌漫而出,無聲無息地貼地蔓延,瞬間便纏裹住地上那五隻尚帶餘溫的死雞。
“滋……”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發麻的吮吸聲在死寂中響起,仿佛有無形的口器刺入了血肉。
那五隻雞的屍體肉眼可見地劇烈抽搐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隨即以一種恐怖的速度乾癟下去!
原本飽滿的雞身如同被戳破的氣囊,血肉筋骨在刹那間被某種貪婪的力量強行抽離、榨取。
羽毛失去了支撐,簌簌地、無力地貼在迅速塌陷的皮囊上。
暗紅的霧氣貪婪地蠕動著,仿佛有無數張無形的嘴在瘋狂啜飲,將那新鮮屍體中蘊含的最後一絲生機與精血掠奪殆儘。
整個過程不過三五個呼吸。
當那暗紅霧氣如同退潮般縮回石像底座,仿佛從未出現過時,地上留下的景象足以讓任何目睹者脊背發涼。
五張完整的、皺巴巴的雞皮,如同被粗暴剝離後隨意丟棄的垃圾,軟塌塌地堆疊在地上。
雞皮上覆蓋著失去光澤、淩亂不堪的羽毛,空洞的眼眶茫然地對著屋頂,裡麵空無一物,隻餘下凝固的死亡氣息。
一絲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鐵鏽和腐敗混合的陰冷氣息,悄然彌漫在空氣中。
石像依舊矗立,冰冷、死寂,仿佛剛才那貪婪吞噬的一幕隻是錯覺。
唯有地上那五堆僅剩皮毛的“殘骸”,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違背常理的恐怖掠奪。
先前吸納血供之時,蛇精尚存幾分遮掩,未曾如眼前這般邪氣昭彰。
如今既與柳清雅初定盟契,它便索性撤去了那層虛偽的收斂,一股陰冷詭譎的氣息無聲地彌散開來,令翻新後空蕩的屋子更添幾分寒意。
待地上五隻雞屍所蘊的精血被那暗紅霧氣吞噬殆儘,石像深處,那非人的低沉嗓音再度幽幽蕩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送吾至祠堂。吾需閉關,療愈傷損。”
“謹遵尊者之命。”
柳清雅垂首應諾,聲音平靜無波。
言畢,她不再遲疑,俯身穩穩抱起那尊半人半蛇的詭秘石像,步履沉穩,徑直走向那間被工匠翻修一新的屋宇——那原是她禮佛的清靜之所,此刻,卻權作了供奉這異類“常樂尊者”的臨時祠堂。
石像冰冷的觸感透過錦緞衣袖傳來,她麵色如常,將其安放於屋內預設的位置。
待石像穩穩落定於那權作祠堂的佛堂中央,柳清雅方斂衽肅立,對著那冰冷石胎,語聲恭謹:
“常樂尊者,若無他事吩咐,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石像深處,那非人之音低沉應和,簡短如金石交擊:
“可。”
柳清雅聞言,不再多言,轉身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並將門扉輕輕掩上。
室內重歸死寂。
確認柳清雅已然離去,蛇精妖念驟起,一股無形卻陰冷的神識之力如幽暗的潮水,瞬間彌漫開來,掃過屋宇的每一寸角落,梁椽瓦甓,纖毫畢現。再三探查,確無半分法器靈光或禁製波動後,它方才放下心來。
旋即,一股更為幽邃詭秘的妖力自石像內部湧出,如同活物般纏繞包裹住整個石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