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之內,蛇精常樂甫一歸返,便徹底沉入最深層的入定,將一切外感神識儘數隔絕。
它冰冷的心神全然沉浸於煉化那三道遊魂精粹的玄奧過程之中,對外界正發生的滔天風波,自是渾然不覺。
直至柳清雅攜著心神不寧的李念安踏入供奉石像的靜室,其存在本身所攜帶的強烈情緒波動,方才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驚醒了蟄伏於石胎深處的蛇精。
柳清雅深深叩首,額頭幾乎觸碰到冰冷的地磚。
再抬頭時,她仰視著石像那模糊不清、卻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麵容,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泣血般清晰。
她猛地將身邊瑟縮的李念安往前推了半步,手指幾乎要嵌進兒子紅腫未消的手腕,道:
“尊者信女柳清雅,攜孽子念安,懇求尊者垂憐!
您看!您看看安兒!他父親…那李牧之…他今日竟狠心至此!
為了一點小事,便對親骨肉下此重手!
可這…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他…他竟敢…竟敢當著我的麵,放下那等誅心之言!
他說…他說要抬那個賤婢陸婉婉為平妻!
要褫奪我的掌家之權!
更…更要命的是…他竟要褫奪安兒的嫡子身份,將那個庶出的野種李毓,記入嫡譜,當作承嗣之人傾力栽培!
尊者!
這已不是尋常家事紛爭,這是要絕了我安兒的前程,斷了他侯府嫡脈的根基!
李牧之心如鐵石,話已出口,斷無轉圜!留給安兒…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萬劫不複,隻在旦夕之間!”
“嫡譜”、“承嗣”這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過她的唇舌,帶著毀滅性的力量。
她身體劇烈一顫,眼中瞬間布滿血絲,再次重重叩首。
接著她猛地抬起頭,眼神如同瀕死的困獸,迸射出瘋狂的光芒,緊緊盯著石像那雙在昏暗光線下仿佛微微蠕動的蛇瞳,又道:
“信女深知,安兒頑劣,皆因蒙昧未開,靈智混沌!
此非他之過,乃是天意蒙塵,需尊者無上法力點化!
唯有尊者開恩,為安兒滌蕩愚頑,開啟靈竅,賦予他遠超常人的智慧,方能挽此狂瀾於既倒!
尊者!
信女不敢有絲毫懈怠!
您所需之‘供養’,十名‘血供’!
信女早已備妥!
此刻就拘在後院柴房之中,個個精壯,血氣充盈,隻待尊者法旨降臨,便可隨時獻祭,以全供養之誠!
求尊者速速顯聖!
求尊者點化安兒!
信女母子身家性命,侯府嫡脈榮辱存續,皆係於尊者一念慈悲!
請尊者…即刻為安兒開啟靈智吧!
再遲…再遲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