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豔已經忙活完了,將早餐一一端上飯桌,然後洗手,準備開飯。就在這時,陳旭洲兩眼噴火的走了進來,牙關咬得格格響,連聲咒罵“畜生!這幫畜生!他們簡直不是人!”
許豔吃了一驚“怎麼了?”
陳旭洲胸膛起伏著,將有頭條的報紙遞給她“你看吧,看完之後你就知道了!”
許豔用毛巾把手上的水擦乾,接過報紙坐下,認真閱讀起來。
隻看了個開頭,她便隻覺得一團怒火在胸膛炸開來了。
報紙的頭條是碭山農場一對母子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徐慧,一個溫柔、善良、知書識禮的女人。她的人生相當不幸,父親早早就去世了,與一位勤奮憨厚的長工結合,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本以為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可是在兒子還很小的時候,一條毒蛇奪走了她丈夫的性命,讓她的生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幸運的是,就在她眼看就活不下去了的時候,碭山農場成立了,她主動加入,把名下幾十畝田地全部並入農場,不求彆的,隻求母子倆能有碗安生飯吃。農場工人可憐她,不讓她下田乾活,讓他到學校去教小孩讀書識字,給她的報酬比農場工人應得的收入還要高得多,她的生活終於又有了明媚的陽光。
然而,就在昨天,這一切都破碎了。毅軍闖進農場,農場工人好吃好喝招待,毅軍還是百般找碴,有兩名士兵闖進她的家,要拉她去陪酒,她年幼的兒子跳起來打欺負他母親的壞蛋,被一腳踢中心窩,吐血不止。這個柔弱的女人見兒子受傷,也暴怒了,奮力擺脫匪兵的糾纏,拿起槍就射……一陣短暫的交火,她打死了為非作歹的匪兵,自己也中彈身亡了,她年幼的兒子也因為傷勢過重,在幾個小時後停止了呼吸……
筆者無疑是無限同情這對不幸的母子的,洋洋灑灑幾千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得一清二楚,一個柔弱、善良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她的堅強和善良讓所有人為之欽佩,她的不幸讓所有人幾乎咬碎了牙齒!
許豔真的氣炸了,重重將報紙拍到桌麵上,怒罵“土匪!他們不是軍隊,是沒人性的土匪,連孤兒寡母都不放過的畜生!”
陳旭洲說“那幫混蛋該下地獄!”
許豔說“我們彆等他們打到徐州來了,這就到將軍府去請戰,送他們下地獄!”
陳旭洲跳起來“我這就去!”
許豔也沒有心情吃早餐了“我也去!”
陳旭洲攔住她“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彆去!”
許豔說“我去前線野戰醫院救治傷員!”
哦,不是抄步槍上戰場跟那幫匪兵對著乾呀?那就沒問題了。
這對氣炸了的小夫妻真的一口早餐都沒吃,馬上出門,直奔將軍府而去!
他們似乎忘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先到團長那裡請戰,等團長點頭了才能作下一步動作的。不過不要緊,因為一出門他們便看到,團長關小刀正黑著一張臉走向車站。
許豔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問“團長,你去哪?”
關小刀黑著臉說“去將軍府!”
陳旭洲也趕上“去將軍府有什麼事嗎?”
關小刀腮幫傳來格格聲“沒什麼事,隻是想要幾個人的命而已!”揮了揮手中的報紙,憤恨地說“那幫畜生,孤兒寡母也不放過,這口氣關某咽不下,不親手把幾個造了這等孽的匪兵的腦袋擰下來,我枕食難安!”
陳旭洲猜到他想乾嘛了“你要去向將軍請戰?”
關小刀點頭,見這小兩口同樣咬牙切齒的樣子,試探“你們也是?”
許豔點頭“對!”
關小刀說“跟上!”
三個人一起上了一輛駛向新沂河渡口的四輪馬車。車夫揮動馬鞭,馬車沿著夯土路疾馳起來。一路上,不斷有人攔住馬車,然後上車,都是各民兵部隊的團長、營長甚至連長,一個個神情憤怒,恨不得把毅軍活活撕了。沒有任何廢話,大家搭乘馬車來到新沂河渡口,上了一艘小火輪,沿著新沂河逆流而上,直奔淮安而去。
每到一個渡口,都會看到有身穿黑色軍裝的軍官陰沉著臉上船,目的地完全一樣的。很快,這艘小火輪就給塞得滿當當了,而當抵達下一個渡口的時候,你會發現,要上船的軍官反而越來越多!
一團怒火正在蘇北熊熊燃燒,它即將變成衝天烈焰,將一切腐朽焚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