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國今年四十出頭,是個從大城市考調到趙家集鎮來的外派乾部。
當初,他是看中了趙家集鎮這依山傍水的好風景,想著來這裡過渡幾年,混點基層工作經驗,然後再想辦法調回城裡去。
沒想到,因為政績平平,能力也一般,再加上當初年輕的時候不擅鑽營,不通人情世故,最終在這趙家集鎮一待就是十幾年,高升的機會,是越來越渺茫了。
之前一直死心塌的的巴結著趙家集鎮地上一任黨委書記,指望著那位老書記高升到縣裡之後,能順手拉他一把。
可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組織上的調令下來呢,那位老書記就因為腹腔裡長了個惡性腫瘤,不得不提前病退了,讓他的如意算盤徹底落了空。
尹正國平日裡總喜歡以“文人雅士”自詡,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引經據典,拽文嚼字,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迂腐和不合時宜的酸味。
胡立新看著尹正國那副假模假樣、文縐縐又透著幾分急於巴結的嘴臉,心裡頭就一陣陣的犯堵。
他平日裡最看不慣的就是尹正國這種酸腐文人做派,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引經據典,好像自己多有學問似的,實際上呢?
在趙家集鎮待了十幾年,連個屁大的政績都沒乾出來,就知道跟在老書記屁股後麵溜須拍馬。
如今老書記倒了,他又想故技重施,去巴結這位新來的李書記。
胡立新心裡冷笑一聲,麵上不動聲色,隻是語氣略帶幾分不鹹不淡的說道:
“尹鎮長,我要提醒一下你,咱們派出所的民警,那都是人民的勤務員,為領導服務,那是應儘的本分。”
“隻是這搬行李的小事,也值得您這位堂堂的副鎮長親自出麵交代?我還以為,尹鎮長您日理萬機,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呢。”
這話明著是客氣,暗的裡是在諷刺尹正國趨炎附勢,小題大做。
尹正國哪裡聽不出胡立新話裡的刺?他那張總是帶著幾分“溫文爾雅”的臉龐,瞬間就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胡立新這個粗人一向不怎麼把他放在眼裡,但他沒算到今天對方居然敢如此不給他麵子。
“胡所長。”尹正國的聲音也冷了幾分,官腔十足的說道,“李書記是我們趙家集鎮新上任的黨委一把手,她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你作為鎮派出所的所長,理應全力配合,做好服務工作。這是命令。你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聽明白了嗎?”
說完狠狠的瞪了胡立新一眼,一甩袖子,黑著臉就走了。
“哼。拿雞毛當令箭。”
胡立新看著尹正國那副官威十足的背影,等其走遠了,不屑的啐了一口。
雖然心裡暗爽,剛才把尹正國給好好的噎了一下,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活兒,他還真就得乾。
隨手將手中的水桶和抹布丟給旁邊一個年輕的民警小劉,然後點了幾個正在旁邊看熱鬨的民警:
“你們幾個,跟我走一趟,去幫李書記搬東西。”
那輛拉著李若男行李的藍色小貨車,按理說應該就停在鎮政府大院的門口。
可等胡立新帶著人開著車從派出所出來,來到主街道上時,發現車子竟然不見了蹤影。
胡立新一愣,心裡暗道一聲“奇怪”。
他記得很清楚,剛才迎接的時候,那輛貨車明明就跟在李書記那輛白色甲殼蟲後麵的。
抬眼望去,鎮政府門口這條路的儘頭,就是趙家集鎮的長途汽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