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公安局,那間總是透著幾分陰冷和壓抑氣息的隔離審查室裡。
鄭澤林手腕上雖然戴著冰冷的手銬,但那張總是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笑意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的,階下囚應有的恐慌和不安。
他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裡一般,舒舒服服地,靠在那張冰冷的審訊椅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坐在他對麵,那個正一臉嚴肅地,翻看著案卷的年輕人。
“趙成良”鄭澤林突然開口,打破了審訊室裡那份令人窒息的沉寂,語氣中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玩味,“我一直以為,我們倆之間,雖然算不上是什麼朋友,但……至少,也應該不是敵人吧?”
趙成良聞言,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看著眼前這個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是狂妄不羈,玩世不恭的男人,冷笑一聲,說道:“鄭總,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你我之間,從來就沒什麼友情可言。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同樣不會有。”
他又將手中的那份案卷,不輕不重地,丟在了審訊桌上,一字一句地,分析起了他鄭澤林的,所謂的“犯罪動機”:
“你那家金鵬集團,以前在江峰縣,也算得上是說一不二的‘地頭蛇’了吧?整個江峰縣,大大小小的工程項目,十有八九,都得經過你鄭總的手,才能順利地,開工建設。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可是現在?”趙成良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的光芒,“周雪瑩帶著她的那個新九龍堂,和天池公司的薑東東聯起手來,在江峰縣這塊地盤上,處處都跟你作對!可以說是……儼然已經形成了一種,與你金鵬集團,分庭抗禮的局勢了吧?”
他看著鄭澤林,繼續說道:“所以,我懷疑,你是因為看不得周雪瑩在你的地盤上作威作福,所以才懷恨在心,狗急跳牆,綁架了她!我說的……對嗎?鄭總?”
鄭澤林聽完,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趙局長趙局長,”他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可現在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他抖了抖手上的手銬,似乎是對趙成良剛才無聲的抗議:“你這目光,實在是……太過局限了!你以為,我鄭澤林的心思,就隻有江峰縣這麼一畝三分地嗎?!”
他看著趙成良,搖了搖頭,說道:“行了,你也彆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了。我勸你,還是趕緊地,去查一查吧。我那金鵬集團,現在的主要業務重心,到底……是放在了哪裡。”
“是在你們江峰縣?還是……早就已經轉移到了江中市?是在……我們整個江心省的,全局布局?”
從審訊室裡出來,趙成良的心裡,卻是充滿了疑惑。
鄭澤林雖然行事張狂,不按常理出牌,但他剛才的那番話,卻又不像是……在簡單的,虛張聲勢。
他將孫景恒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讓他立刻就去查一查,金鵬集團最近這半年的,業務動向。
孫景恒領了命,快步地,走了。
不到半天的時間,他便又神色凝重地,回到了趙成良的辦公室。
“師傅,”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震驚,“那個姓鄭的,沒說謊。他……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將手中那份剛剛才打印出來的調查報告,遞到了趙成良的麵前,繼續說道:“從半年前開始,金鵬集團在咱們江峰縣本地的業務,就已經開始出現了大幅度的萎縮。”
“而與此同時,他們在江中市,甚至是省裡的其他幾個重點地市,卻接連地,注冊了好幾家新的,分公司!而且……還都是些涉及到了高新科技、金融投資、甚至是文化傳媒等領域的,新興產業!”
趙成良聽著,心中的那份震驚,也同樣是……無以複加!
縣局辦公室裡,趙成良和孫景恒兩個人,相對而坐。
趙成良看著自己這個年輕的“徒弟”,沉吟了片刻,問道:“景恒,你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我問你,一個地方性的,民營企業,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成長為了這麼一個……橫跨多個領域的,龐然大物。你覺得……這,可能嗎?”
孫景恒搖了搖頭,說道:“師傅,據我所知,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但……前提是,這個企業的背後,得有……通天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