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何力家的小院裡,桂花飄香。
他正悠哉的侍弄著自己那幾盆名貴的蘭花,屋裡,傳來老婆做飯的鍋鏟聲,一派歲月靜好。
“咚咚咚。”
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誰啊?”何力的老婆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卻沒有立刻去開門,反而走到客廳,對著陽台上的何力問道,“老何,外麵有人敲門,是誰呀?要不要開門?”
何力頭也沒抬,依舊擺弄著手裡的花草,冷哼一聲:“你問我?我難道是神仙,會千裡眼順風耳?既然有人敲門,你就去開門!問我有什麼用!”
曹玉鳳被這沒來由的一頓訓斥,氣得不行,憋著一肚子火,走到門口,“嘩啦”一下就拉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縣紀委書記,馬炳誌。
隻見他那標誌性的的中海發型下,一張老臉笑嘻嘻的,臉上的皺紋都快擰成了一團。
他剛準備開口說點什麼吉祥話,何力的老婆卻隻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直接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又回了廚房,鍋碗瓢盆的碰撞聲,瞬間就變得響亮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馬炳誌,頓時就尷尬在了原的。
馬炳誌站在門口,雙手搓著大腿,進退兩難,心裡嘀咕,看這樣子,何力家……好像不太歡迎他啊。
“誰啊?”屋裡,傳來了何力那不耐煩的問話聲。
“是老馬!”廚房裡,他老婆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正當馬炳誌進退兩難之際,何力才從陽台上站起身,慢悠悠的,踱到了門口。
“哎喲,是老馬啊。”他抬頭一看,臉上立刻就露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熱情笑容,“還愣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快進來啊。”
馬炳誌點了點頭,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一隻腳剛要跨進門,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的僵在了半空。
他往右一看,隻見門口的鞋櫃旁,擺著一台鞋套機。
“嗬嗬,”他尷尬的笑了笑,“差點……沒規矩了。”
說著,便小心翼翼的,給自己套上了一層藍色的鞋套,這才敢走進屋子。
何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笑了笑,沒有說話。
馬炳誌之前身體不好,縣裡照顧老同誌,給他批了半年的長假,讓他去省裡治病看馬炳誌這副樣子,肯定是剛回到縣裡,估計連家都沒回,直接到了他這裡。
何力看著馬炳誌這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模樣,心中冷笑。
這可不像是他印象裡,那個跟在汪興國屁股後麵,作威作福的馬炳誌了。
半年前,汪興國還權傾江峰的時候,他馬炳誌雖然名義上是自己的下屬,可實際上,卻是和汪興國穿一條褲子的心腹。
如今,不過是區區半年的光景,江峰縣,早已是換了人間。
汪興國倒了,他何力,成了這裡唯一的主人。
馬炳誌進了屋,依舊沒放下小心謹慎,他心裡也清楚,自己這個僥幸逃脫了清算的“前朝舊臣”,心裡自然是清楚,躲,是躲不了一輩子的。
何力招呼他坐下,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臉上掛著關切的笑容,噓寒問暖道:
“老馬啊,你這……病都好了吧?要是還沒好利索,可千萬不要逞強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