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蓉又走過好幾間,才見到一間地牢之內,有兩個毛發淩亂的囚犯。
那兩個囚犯身著囚服,正中間寫著一個諾大的“囚”字。
還真是與皇家天牢裡的情景一模一樣。
那兩個囚犯一個滿身傷痕血汙,一個倒是尤為乾淨,似是剛剛入獄一般。
呂秋蓉看清了那兩人的臉,卻是那剛被打暈的莫寒,隻不過現在還沒醒來,還在昏昏欲睡。
另一個臉上亦是血痕遍布,根本瞧不清正臉。
但從大致輪廓來看,想來是....
這時,呂秋蓉忽地喊了一聲:“傾城姑娘,你說寒公子暈了,你怎麼還能裝睡呢?”
那遍布血汙的臉,正是被這呂秋蓉帶到這裡來的紫麟書齋柳先生的女兒柳傾城。
此時的柳傾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不是先前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
眼下的她,倒是那瘦弱不堪的佝僂老婦一樣,讓人瞧了心疼。
柳傾城慢慢睜開眼皮,卻不去看呂秋蓉,隻轉頭看向莫寒。
眼裡有說不儘的委屈與無奈。
但都沒有表現出來,此刻她的心情,也不知是苦是酸,還是雜陳五味。
呂秋蓉笑著道:“柳姑娘,你不是一直跟我說,要見寒公子一麵兒的麼?這下子我給你帶來了,你怎麼也不謝謝我呢?”
卻見柳傾城並沒理她,也沒再看莫寒,隻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麼。
呂秋蓉又道:“誒,柳姑娘啊,你不理我,我也不怪你。也難怪啊,當初莫寒與你交好,若不是過於在乎你,也不會中了我的套。
你可不知呢,我在外頭冒充你的樣子,你那心愛的寒公子見了我,眉眼之間透出的那股子溫情。
到了現在我都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呢。”
她說完這一句,忽地聽到兩個字:“無恥!”
呂秋蓉笑看柳傾城,道:“怎麼?這就受不了了?你說說看,你要早些屈服,早點識相,將你珍藏多年的書交出來。或許咱們還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呢,寒公子興許也不會淪落到這等地步了,你說是也不是?”
還見柳傾城一語不發,呂秋蓉登時有些惱怒。
不過麵對柳傾城的無視,她早已見慣了。
先前不是打就是罵,將柳傾城折騰成這副血淋淋的樣子,也沒見她動搖過一回。
呂秋蓉隻是略微歎了歎氣兒,道:“我看你這小妮子還能逞能到甚麼時候!好罷,我猜待會兒寒公子就要醒了,那個時候你們兩個好生談談。之後我希望你能思慮清楚,再來回答我的問題!”
言罷徑直走開,卻撞見送飯小廝,險些將飯菜弄灑一地。
幸好呂秋蓉將小廝拉住,才致使沒釀成大禍。
小廝連忙道歉,呂秋蓉破口大罵著道:“我看你這廝是成心跟我過不去是罷!”
那小廝連忙道:“哪敢呢,小二不敢啊!還請傾城姑娘,哦不,秋蓉姑娘恕罪!”
此時的呂秋蓉再不是柳傾城的容貌了,而是另一位絕色無暇的女子。
身披雲海淺色袖衫,腳步輕盈,卻滿臉陰沉。
那呂秋蓉看了看小廝端著的盤裡的飯,疑惑著道:“怎麼隻有一份?”
那小廝道:“還有一位還沒醒呢。”
呂秋蓉笑了笑道:“再去備一份罷,他也該醒了。”
小廝諾諾點頭,將飯菜端了去。
到了牢門前,小廝蹲下身子,將盤裡的飯菜遞了進去。
柳傾城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往門口爬去,直到夠到那瓷碗,才慢慢小心著拿過來,取下插在冷飯裡的木筷。
柳傾城拚命地往嘴裡塞飯,像是三天沒吃一樣。
又看了看還在昏睡的莫寒,忽地就不吃了。
門外小廝道:“你放心!我再去拿一份,這碗你先吃罷。”
柳傾城聽到這裡,朝他看了一眼,以示謝意。
便又續自狼吞虎咽地吃著。
待到吃完了飯,正要仰麵去歇著。
忽聽得一句:“這是哪兒?”
柳傾城猛然扭過頭來,見到的竟真的是醒來的莫寒。
而莫寒又正好看向她。
柳傾城忙將腦袋扭到左邊,隻留給莫寒一個遍布血痕的佝僂後背。
莫寒望著她,一時竟沒識出她來,隻問她道:“你可知這是哪兒?請問你是....”
她雖是亂糟糟的一頭亂發,又全身汙紅,莫寒瞧她的身形,便也知這是一位姑娘。
又見自己的雙手雙腳也被鐐銬鎖住,立覺怪異。
又放大了聲音道:“這裡有人嗎?人在哪?出來啊?”
這時出現一方才那送飯小廝,手裡依舊端著木盤,口內喝道:“你嚷嚷什麼呢?不知道這是哪兒啊?這裡可是詭城十八地牢,豈容你放肆?”
莫寒不解道:“鬼城?哪有鬼啊?這什麼破名字!”
那小廝怒道:“不是“鬼”!是這個“詭”啊!”
又在手心裡比劃幾下,口裡還嘟囔著:“這個“詭”!“詭”啊!”
莫寒不耐煩道:“甚麼鬼鬼鬼的,能不能說清楚點兒?”
這時柳傾城忽道一句:“是“詭異”的“詭”,不是“鬼怪”的“鬼”。”
莫寒恍悟道:“原來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