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芙震驚道:“師父,你怎麼知道他是莫均的?徒兒應該並沒告訴師父啊?”
老翁笑道:“隻許你知道,便不許為師知道了?”
何月芙細細想來,師父剛說他曾雲遊過京城。想是也偷偷地見過莫均一麵,不然也是不能知的。
便沒再深究。接著老翁便將京城諸事對何月芙細細述儘,師徒二人敘談晚了。何月芙便告辭出院,又回頭望著老翁,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回到小屋後,更是心不在焉。回思師父所說的一字一句,感歎自己將不再久待於此,心裡又是傷感又是憂慮。
到東邊屋子裡去瞧莫均,卻見他早已睡熟。隻得退了出來。
在那院子裡,搬一把竹椅坐下,仰看天懸明月,皎潔月輝將她的倩影照映得惟妙惟俏。便如畫上的江邊女,雲中仙。
真是可謂:“雲非花是著疏衫,倩步徜徉越夢凡。仙峰偏院踱女影,夜半清幽照冷魂。”
豎日,莫均睜開雙眼,隻瞧窗欞上隔著輕紗軟簾照下淺淺日光來。便挪開身抬起步,在房中踱上兩步。去了去倦意,目感暖陽照身,甚覺心曠神怡。
走出房外,到廚房裡頭。隻見何月芙正掀開鍋蓋,掂勺舀上一碗清粥。
莫均瞧在眼裡,笑著說道:“姑娘起得可真早。”
一句無心之話把個何月芙嚇得險些倒灑了粥食,回頭一看。那一瞬間,她仿佛見到了幾年前,時常背後唬人,總愛吵鬨的莫寒。不覺癡了神。
莫均忙走過來道:“姑娘可是嚇著了?都是在下不好,原不想這樣的。”
何月芙回過神來,望見的是莫均,隻道:“無妨,敢是我自己出神,自驚自怪的。”
莫均瞧何月芙眼眶有些濕紅。雖覺有些失禮,但也關切著問道:“姑娘可是在想什麼傷心事,還是在下衝撞姑娘?定是在下的不是了。”
何月芙忙道:“這可與公子無乾,還是快去吃飯吧。”
莫均見何月芙不願傾告,也隻得幫襯著去屋裡擺筷子吃粥。
飯間,何月芙忽然問起:“公子此次遭歹人追殺,可是遇著什麼事兒了?倒細細地告訴了我。能幫的我也可略儘微薄之力。”
莫均喜道:“我當姑娘不願聽這個,倒也沒多說。姑娘既願意,在下便細細地說與姑娘聽。”
於是便將自己去這伏羲城的種種遭遇一一陳上一遍給何月芙聽。何月芙聽罷細細想了想,朝莫均道:“原來外麵已經這樣了。”
莫均聽這話頗顯傷感之意,忙寬慰她道:“姑娘不必如此,此次我回去定要那公孫略好看!”
何月芙望了莫均,道:“公子當真想好了麼?既知那城主的手段,若想著回去雪恥,又中了他的奸計那可怎麼使?”
莫均笑道:“姑娘不必擔心。先前在下是為了母親中毒之事,一心要那鳳涎香。倒也成了我的束縛。這下子沒了後顧之憂,我這心裡有多道計謀,定要將他算折了才肯罷休。”
忽覺此話不雅,忙道了歉。
何月芙道:“公子不必這樣。如今世道炎涼,什麼奸人歹人數之不儘。麵對這些人,不能手軟。若是放跑了一個,隻怕又要有更多的人遭殃了。”
莫均打量這何月芙此話頗有些意氣,倒與先前有所不同。
便趁機問了句:“倘若姑娘遇見這一類人,是任其恣意妄為,還是要出頭行俠仗義?”
何月芙暗知莫均有邀自己出山之意,卻不想這麼儘早的遂他的願。
果然世外之人都是有些脾性的。
便故作矜持道:“我原是山林之人,平日間也極少遇見這類人。彆說這類,就算是活生生的人,我也難遇見。也就這回巧逢公子跌崖,又順帶瞧到了幾個粗人莽漢。也再沒這個機會了。又何談行俠仗義?”
莫均來了興頭,接她的話道:“我瞧姑娘一身武藝,定是得了恩師真傳,倘使荒廢在這大山之中,未免可惜。想來尊師年輕必也是行俠仗義的好漢。姑娘也該學尊師那般,下山走上一遭,才不枉費這身好功夫。又兼行俠仗義,仗劍天涯,豈不快哉!”
何月芙笑道:“我師父年輕怎麼樣我並不知,他也從沒在我跟前提起過。再說他如何與我什麼相乾?我在這孤山老林中安穩過活就夠了。至於這一身的武藝,當初學來是為了強身健體,免去身上的疾病。隻為能多活個幾年,長長壽罷了。”
莫均聽她這樣說,也知勸講無望,兀自歎了一回氣兒,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