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柳傾城每日關在屋內,隻早中晚有婆子丫鬟送來飯吃,其餘時辰是一刻也離不得。
但人有三急,總要解手之類的。
柳傾城幾次叫人,那護院不耐煩,又不願領她去茅房。自然是怕她假借解手之名,行脫逃之事。
一旦把人看丟了,又是即將成婚的新娘。那些護院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因此格外小心謹慎。
但想來也不能過於怠慢了她,憋出病來反而不好。於是回明了公孫略,也給柳傾城配了一個丫頭,由那丫頭服侍她。
畢竟也是要開臉入新房的人了,自然身上的打扮衣裳鳳冠之類的各樣都得備齊了,叫穿戴合適了才罷。
柳傾城這兩日被繩子綁得難受,也算有了便宜。
丫頭名叫菊雯,向來也是服侍人的。自然小心周全。
柳傾城從此解了繩子,身子也鬆快了不少。又有丫鬟服侍,一應應穿戴的首飾都有丫頭趕著送了來。
雖說是強娶強嫁,但也弄得大戶人家的體麵。
不過即便如此,柳傾城卻也是滿麵淚痕。自己本是清白女兒身,卻要入這深不見底的汙垢之地。
如何能不以淚洗麵?
然莫寒瞧那東麵屋子外雖也是有多人把守,但隻這一日之間,就有好些丫鬟用那精致的托盤送上許多紅衣裳,妝奩首飾到那屋裡。
心裡便知娶親之日就在眼前,但也極為痛苦。
又自愧自己無能為力,還不知柳傾城會在裡麵怎麼哭呢。
杜鵑與秋紅見他這樣情形,也好言相勸,將他拉回屋中,開導幾回。
杜鵑在去外麵拉著護衛的袖子打聽柳傾城究竟是何日成親,那群護院應昨日杜鵑被他們當中的一個那樣淩辱,自然那人也受了應得的懲罰。
可這杜鵑兒自然身上不乾淨了,竟還有臉在外走動,找人說話兒。
都不太願意理她。那杜鵑心裡知道,弄得沒法兒,便扯開嗓子要喊。那幫人怕事,隻得將柳傾城三日後成婚之事告將出來。
杜鵑得知消息,便不再渾鬨了。自回屋中與莫寒商議去。
莫寒被秋紅哄著去裡間歇著,杜鵑也掀簾子進來。秋紅便將莫寒交給杜鵑,自己出去做活。
杜鵑走到莫寒身邊坐下,朝他說道:“聽外麵的人說,三日後就是柳姑娘的成親之日。”
莫寒冷笑一聲,道:“那又如何,三日後三日前不都一樣。”
杜鵑道:“你是不是忘了早上的那張紙條呀,我們得早做準備。”
莫寒想了想,還是歎著氣道:“還準備什麼呀,我們被困在這所院子裡麵,能做什麼呢?隻有等哥哥來救人了。”
杜鵑道:“縱然如此,我看你這樣頹喪,隻怕到時候有人來,沒人走嘞。”
莫寒笑道:“我不過一時有感而發,光準你發牢騷,就不許我歎歎氣呀。”
杜鵑亦冷笑道:“你倒捏我的錯兒了,我發牢騷還不是心裡不安。”
莫寒道:“好了好了,咱們都彆抱怨了。我先睡了。”
說畢就往床上一歪,也不脫衣脫鞋。
杜鵑詫異道:“你不是剛睡醒的麼,一會兒可就要傳飯了,你還在這裡睡。”
卻見莫寒根本不理會,她也沒話。
一會子無非就是丫鬟婆子又來送飯,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數月前莫均到這伏羲城中,經手下白衣人一番打探,得知了公孫略有個女兒叫公孫紫。
莫均也是經由她帶領入府,後來還安排手下人用她來脅迫公孫略。
如今她雖受了大驚嚇,本是惱恨那莫均欺騙自己。但有一回聽公孫略與母親陸氏在一道閒談之際,提到莫均一事。
那公孫略侃侃而談,說什麼上駿府二公子七雀門六掌使在他眼裡便如同地上的螻蟻一般隨意踩踏。
陸夫人便好奇問緣故,那公孫略自為得了意,又是內室,並絲毫不曾隱瞞,將自己胸中城府儘皆倒出。
卻讓門外偷聽的公孫紫嚇了一跳,想起來那日自己出門買布匹也是父親授意,卻原來是早有預謀。
而且莫均不過是來偷些鳳涎香,父親卻要他的命。如今被推下山崖墜死了,豈不是自己的過錯?
且他的手下人費儘千辛萬苦得來的鳳涎香,本是拿回去救命的。父親卻給了他一盒子毒香,實在是天理難容,何等的毒蠍心腸,令她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正巧被裡麵說話的公孫略聽到,便叫問何人。因那公孫略本就心重,也不等外麵的人答言。心怕他溜跑了,忙奔出門外,見到的卻是愣靠在門邊的公孫紫。
公孫略見沒彆人,這才放心。深悔自己口沒遮攔,又把氣撒在公孫紫身上,便陰沉著臉道:“紫兒,你在這兒做什麼!”
公孫紫本就驚住,聽了那股子話又是氣憤,見到公孫略就禁不住了,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與憤怒都倒泄出來。
引得公孫略甚是惱怒,將她臭罵了一頓,還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就算為父利用了你,那又如何!你終歸是我女兒,有什麼好不滿的,趕快回房,這些日不許出房門一步!”
語氣甚重,公孫紫還從沒見父親發這麼大的火,一時也被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