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你說的我被毀了是什麼意思?”李伊不解的問道。
那婦人隻是拍了拍李伊的胳膊,重新拎起羊奶桶送至廚房交給另一個負責做飯的婆子,然後拉著李伊隻說了兩個字“吃飯”。
嗯,吃飯好,吃飯代表休息。
阿媽帶著李伊走進朗生吃飯的地方,距離廚房很遠,要過了兩個院子一直走到一個四處漏風的大土窩棚裡。
窩棚旁邊緊挨著豬圈,陣陣豬糞味就飄過來,翻過豬圈就是後院的外牆了,那裡是荒涼的戈壁灘,戈壁灘後頭就是西域無人區。
有七八個瘦麼乾柴的朗生,四男三女還有個小丫頭,也不抬頭隻是捏著手裡的深綠色黑乎乎的餅子一口一口機械的往嘴裡填著。
“咳咳咳”一片寂靜下隻有那小丫頭邊吃邊咳。
阿媽從破桌子上的木盆裡摸出兩塊餅子給李伊一塊,是青稞做成的餅子。
李伊聞了聞,還行有一股麥香氣,也吃了一口細細咀嚼。
怪不得對麵那小丫頭吃的直咳嗽呢,這玩意拉嗓子啊,感覺自己在吃帶著麥香的沙粒子。
“拉旺家的,卓瑪不是今晚上驗身嘛,這是老爺賞你家的。”
李伊聞聲往門口看去,那個多吉捏著個瓷碗,放在破桌子旁邊,多吉身後跟著李伊那個拉旺爹,極儘諂媚的模樣。
趕緊舉起那個瓷碗遞給多吉“多吉大哥,你先來口?”
多吉不屑的冷哼“這玩意我天天吃,老爺賞你們的就好好吃,吃飽了趕緊乾活去。”說完轉身離開,腰間還彆著那馬鞭。
瓷碗裡也不知道裝著什麼,但是有淡淡的奶香味和酥油茶的香氣,不過混著陣陣豬糞味,李伊也隻覺得倒胃。
“阿媽,我也想吃一口糌粑”那個小丫頭怯生生的跟身旁一個婦人說道,臟兮兮的小臉上是一對亮晶晶的眸子盯著拉旺手裡的瓷碗,口水不自覺的從嘴角留下來,混著沒嚼爛的青稞渣子。
拉旺冷哼一聲“想吃?等你有好運氣也能讓老爺給驗身時候再吃!”
說完看都沒看自己老婆和大女兒一眼,蹲在一旁把臟兮兮的嘴唇恨不得整個扣在瓷碗上,因為他隻有一隻胳膊,所以隻能用一隻手端著碗,伸著舌頭卷起碗裡的糌粑團子往嘴裡送。
舌頭上還沾著一層厚厚的黃白色舌苔,卷起糌粑團子好像是舍不得咽下去,左邊牙齒嚼一邊又滾到右邊牙齒再嚼上一邊,再仔細嗅嗅碗裡的香氣。
那滿是黑皴的喉結才咕咚一聲咽了下去,小氣的拉旺隻舍得咽下一半,剩下另一半繼續左右兩邊牙齒猛嚼。
嘴巴咀嚼發出那種吧唧吧唧的聲音,李伊覺得拉旺吃東西的樣子和聲音特彆像一頭豬。
把手裡剩下的大半個青稞餅子往阿媽手裡一塞“我要回去睡覺了。”
拉旺聽了立馬站起身“睡什麼睡,你活乾完了嗎?”
李伊皺起眉,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瓷碗,這麼多人看著李伊不好直接踹過去,隻是轉身時用胳膊肘狠狠戳了下拉旺的小腹,讓他腸子瞬間攪痛在一起偏偏又發不出任何聲響。
李伊端著瓷碗捏出一塊糌粑團子遞給阿媽,碗裡還剩下兩塊小團子,一股腦給了那個小丫頭。
小丫頭的阿媽連連道謝“謝謝卓伊,真神保佑你,我好心的卓伊。”
李伊其實也不知道晚上要去哪睡覺,百無聊賴的就在周圍晃悠,用靴子一下一下踩著牆角那攤照不到太陽的雪堆,上頭滿是黑乎乎的渣子,踩起來咯吱咯吱響。
“卓伊,你在這乾什麼呢?”
李伊回頭一看,是兩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站在前頭的小夥子一看就是主子打扮,淺青色的長袍看起來乾淨柔軟,身上的配飾比多吉的要多上兩倍,脖子上那條金鏈子上還掛著一顆天珠。
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夥子也差不多年齡,穿的就差很多了,高原上特有的黑紅色的皮膚。
跟在主子後麵牽著馬,看著李伊的眼裡滿是慍怒。
“然康,你跟卓伊也成婚快兩年了吧,怎麼肚子還不見動靜,是不是你不太行啊?要不然晚上少爺我再辛苦點,給你家卓伊種上種?反正她腦子不清不楚的經常纏著少爺我。”
“是然康不行,魯格勒少爺若是對卓伊有興致,晚上我讓她去你屋裡伺候。”
這個叫魯格勒的少爺看著然康,眼裡滿是上位者的肆無忌憚的挑釁,低位者忍氣吞聲的樣子讓他很是暗爽,那暗爽足以抵消自己在其他家族的少爺圈裡受的窩囊氣。
這次出門本來是去索康家提親的,索康家的女兒是妹妹溪卡的好友,可沒想到自己剛踏進索康家的大門,就被索康少爺帶著朋友一群奚落。
說自己家裡不過是隻有三百頭牛羊的小戶,連個神妃都不曾供奉過,配不上索康家的大門,還諷刺自己,索康家可以賞賜自己一個女朗生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