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輪椅行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二人一前一後在光潔明亮的長廊上漫步。
江黛雙手插在浴袍口袋,盯著身前人的後腦袋看。
“喂。”
她忽然出聲,“你的腿,怎麼回事?”
江黛注意到,她膝上薄被下藏著的左腿上打了石膏。
“骨頭斷了,從監獄逃出來的時候被砸了下。”
蛇隨口道。
“這點小傷還至於坐輪椅?”
江黛挑眉。
“你以為老娘想坐?那控製狂非逼老娘坐這玩意兒,還沒老娘蹦躂著走得快!”
蛇顯然一肚子怨氣,頓時罵罵咧咧。
她越說越氣,索性直接站了起來狠狠踹了輪椅一腳,輪椅撞上精致的牆布,邊角磕砸出坑凹。
“行了行了,”江黛無語,“彆折騰輪椅了,坐下。”
她將輪椅拉回來,蛇抱著紅酒哼哼著坐了回去,安然享受江黛的“伺候”。
江黛推動輪椅,不經意似的玩笑道:“西塔爾這麼關心你,看來追求你的攻勢很猛烈啊。”
"癩蛤蟆總想吃天鵝肉。"
蛇不屑地翻個白眼。
江黛忍俊不禁。
這蠢貨嘴比石頭還硬。
西塔爾這鰥夫雖說年紀比蛇大不少還帶個小鬼頭,但以他的外貌性格身家地位各方麵條件來說,估計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癩蛤蟆吧?
“我看他很關心你,為了隱瞞你的行蹤不惜跟我硬碰硬,”江黛語速慢悠悠,“卡婭看起來也很喜歡你,巴不得你做她後媽呢。”
“……行了吧,你真信她喜歡老娘?”
蛇忽的重重嗤笑一聲,“那小鬼頭的心眼比老娘睡過的男人還多!”
這些年西塔爾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不少,卻一個都沒能成為這座莊園的新主人,卡婭在裡麵發力不少。
西塔爾知道,但以溺愛女兒的心態全然默許。
無非是因為西塔爾對她一反常態的重視,才讓這小鬼頭努力表現出喜歡她的姿態,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手段,她可不會忽略掉卡婭無意間偶爾冷下的眼神。
就連這次“被意外綁架”,其實也是小丫頭有意搶奪父親注意力的手段罷了……
蛇唇角輕勾。
卡婭到底是還沒到能徹底隱藏自己情緒的年紀,生怕自己親爹和彆人生下其他孩子動搖自己唯一繼承人的地位。
野心勃勃算計人的模樣,倒有些像眼前這丫頭呢。
反正誰要是做了她後媽,今後多得是你來我往鬥智鬥勇的麻煩事!
她可沒興趣。
江黛看不到蛇的表情,卻也能從她語氣裡揣測幾分。
看來,卡婭已經悄悄給蛇上過眼藥了。
她加快了腳步,跟隨蛇的指引,穿越長長的回廊,坐上電梯,又在許多個曲折之後來到一片位於莊園頂樓延伸的露台空間。
西塔爾的莊園位於海崖一側,在這裡寬敞的露天露台恰能將遠方波濤儘收眼中。
隻是此時已然入夜,深夜目光所及皆是漆黑一片,僅能聽到耳邊呼嘯的海風與浪聲。
露台雪白的欄柱拐角置放著人魚托燭造型的燈,靜靜亮著,室外桌椅就隨意擺放在角落裡。
今夜滿天繁星,一輪皓月高掛夜空,露台夜明如晝。
此時此刻,一道身影正靠坐在長椅邊,包裹著精壯身材的一襲黑衣讓他隱沒在夜色中,看不清容貌,但高挺的五官映在牆上的光影起伏綽約,足以說明對方容顏的優越。
他閉著眼睛,微昂著頭伸展開長臂,指間夾著一點星火,口中緩緩輕吐著煙霧,獵獵海風將霧氣打散,拂過男人的喉結與下頜後悵然離去。
隔著玻璃,江黛與蛇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帥哥當前,二人下意識地齊齊吹了聲口哨,隨後送對方一個鄙夷的眼神。
謝星綾回頭注目,看清來人後頓了頓,摁滅煙頭。
“怎麼半夜偷偷跑到這裡抽煙,睡不著?”
江黛丟下蛇,走上露台,坐到謝星綾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