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金記!
臘月初六,申時,郴州,漫天飛雪。
城門外響起一聲馬嘯,黑衣人打馬進城,“篤~篤~”,馬蹄踏起積雪,行路上的蹄印不多時就被大雪覆蓋,一層一層,永無天日。
黑衣人握著韁繩不急不徐地前行,在城中東拐西折,身上落了不少雪,他也沒抖一抖。馬兒穿過深巷,越過小橋,終於來到一座宅子麵前。
黑衣人下了馬,門口的小廝跑來接過韁繩,黑衣人兀自進了宅子。
遠遠觀望,這無疑是一座古老低調的宅子。牆院灰一塊白一塊,一看便是建宅多年以後再次粉刷的結果。門前石獅子嘴裡含著的球不知被誰摳掉了,幼獅在雌獅掌下也未能逃脫風蝕雨侵,麵部儼然看不清了,再怎麼看,也看不出嬌憨可愛來。似乎也隻有牌匾上大氣磅礴的“裴府”二字撐著這門麵,也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蒼涼之中隱隱透著富貴來,也不知這富貴可以撐到幾時。
府中卻是一掃頹唐之勢,大有富貴奢靡之感。琉璃瓦,金紅柱,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侍女小廝來來往往,甚是熱鬨。黑衣人大步從他們身邊走過,不理睬誰的問候,抑不問候何人,似乎天生就是那一副不與人為善的模樣。
他腳下生風,徑直走到後院假山掩映處,按下機關,不遠處石門轟然打開,他跳了進去,石門又合上了,白雪簌簌掉落。
假山之中更顯財大氣粗,照明的自然是嬰孩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每隔十步便有一隻,將黑暗完全驅散。黑衣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成了唯一的聲音,他腳步不慢,卻也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走到儘頭更加寬敞明亮之處。
這地洞之中擺滿了架子,架子上全是玉瓶珍寶、名畫藏品,不少前朝遺物陳列在這地洞之中,雖不致於蒙塵,卻也隻供那一人賞玩罷了。
黑衣人勾起唇角冷笑。他當然知道,這些藏品,多半是不乾淨的。
他可是不可或缺的幫凶啊。
黑衣人穿過架子,地洞深處有個人正等著他。
那人正值壯年,愛不釋手地擦拭著手裡的寶劍,頭也不回地問“那小子到何處了?”
六賞開口道“不日即將抵達京城。除了我們的人,還有三個人在跟著他。”
“哦?還有人?”他朝劍身哈了口氣,漫不經心道“去查清楚,跟著的是什麼人。”
“是!”
“咬金鼠如何了?”
“還是在牢裡,京兆府應該是不知道咬金鼠的身份,隻把他關在普通的牢裡。”
“哼。”那人冷哼一聲,“這老狐狸最是狡猾,我們的人不便在京都惹事,那小子既是他的徒弟,此番進京若是救他出來,你們抓了阮罡便是。”
“那老家夥霸占彆有洞這麼多年,也是時候把鑰匙交出來了。捉住老東西以後,立即帶來見我!”
“是!”
六賞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那人。
“這是公子給您的信。”
他放下劍,擦了擦手,接過信,翻轉著看了信封幾眼才打開。
六賞低下頭默不作聲。
他輕笑一聲,“看上姚家幺女了?他倒是會享受。”
六賞“聽聞姚小姐有京都才女之美名,又生的溫婉可人,有不少愛慕者,公子動了心思也也不足為奇。”
“罷了,你去回信,就說隻要把東西弄到手就行,手段不重要。”
“是。”六賞頓了一下,又道“還有追蹤聖手也入京了。”
他挑了挑眉,“莫不是衝著咬金鼠去的?”
“還不清楚,入京之後就一直待在蘇府,鮮少出府。”
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蘇家少主經商有道,沒幾年就把家業擴大到全國,是他最有力的競爭對手之一。追蹤聖手少年成名,其追蹤術不容小覷,武功亦是不弱,倘若追蹤聖手和蘇家聯合起來和他爭彆有洞的話……
他抬頭,“吩咐下去,盯緊蘇府,絕不能讓咬金鼠被蘇家的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