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眼,咧開嘴笑得勉強,“我看他們倆挺恩愛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雖然還沒成婚,但是也應該快了吧?”
她打開酒壺蓋子,托起酒壺,湊近雪人肥肥的腰肢,讓酒從上麵倒出來,溪流一般淌在雪人身上。
“可惜了,就算他們請我喝喜酒,我也不能替你喝了。”她抬起眼注視著雪人的眼睛,企圖從中看出神采來,可是盯了半天,除了黑還是黑,在幽幽的燭火下也泛不出什麼光澤。
守苔歎了口氣,鼻尖是濃鬱的酒香,忽然有一絲眩暈,她撐著額頭站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先走開一下,這酒味熏得我眼睛疼。”踉踉蹌蹌扶著樹走到通風的地方,夜間的風依舊帶著刺骨的寒冷,刮起她的發絲,吹進她的衣領,一股股寒意襲來。
她回頭看了雪人一眼,雪人旁邊的燈籠忽明忽滅,還怪瘮人的。
她的鼻尖忽然鑽入一絲鐵鏽一般的血腥味。
她愣了片刻,仔細在聞,卻又沒有了。
她抬腿走向雪人,提起燈籠,拍拍他的頭,南瓜殼帽子也拍歪了。
“你自個在這待著,應該不怕吧?”說完又自嘲一下,“你怕什麼呢?死都死了,鬼也嚇不到你了吧,隻是我怕而已。”
她又重複了一遍,“一直以來都是我怕啊。”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而她走後不久,一個黑衣人從離雪人不遠的大樹後走了出來。
黑衣人往她走的方向看了一會,才撿起南瓜帽子,摳下山葡萄,掰下樹枝,推開雪人仔細翻找。
也不知道找到了什麼沒有,身後的樹林忽然響起幾聲鳥鳴,一隻驚鳥穿過樹梢,拍打著翅上的落雪,直直飛過了黑衣人的頭頂。
而在樹林最深處,大雪將枯藤洞口掩蓋,將洞內外景色切開。洞外是黑黢黢的夜,洞中是亮晃晃的天。
山洞中一個白發老人盤腿打坐,神色猙獰,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猛的吐出一口血,那血紅中泛青,老人花白的須發上沾滿了血漬,染血的胸口就像盛開了朵朵梅花。
他哆嗦著把手伸向不遠處的矮桌,那裡擺著瓶瓶罐罐一大堆,卻在快要碰到藥的時候功虧一簣,把半桌子的藥瓶推倒,有幾個藥瓶還掉在地上,摔了個七零八落。
老人的眸光暗了暗,好似放棄一般,手無力的垂下,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他急促地咳著,一邊咳一邊還吐出血來。怎麼看都像是個一隻腳踏進了閻王殿的人。
老人驚天動地的咳嗽終於緩和下來了。
他抬起混濁的眼看向被大雪封住了的洞口,黑漆漆的,正如他未來的日子一樣,暗無天日。
老人跌坐在床板上,看著自己枯瘦的手,久久不能回神。
他從床底下摸出一個舊匣子來,長長的匣子落滿了灰。老人顫抖著打開木匣,一把長劍赫然映入眼簾。
老人眼前一亮,卻又慢慢熄了下去。
他就這樣沉默地抱著劍,身影蕭瑟異常,倍感淒涼。
而他周圍真氣湧動,矮桌上的藥瓶倒落,“乒乒乓乓”一陣響,最後竟是沒有一瓶是完好無損的。
他喃喃道“早就該結束了,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