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一直都是很傻的那種,如今五十多年過去了,依然還是很傻很傻的。)
暑假到了,不用去學校上課了,外婆我們倆就開始下地,一個人一個背筐,打草,我想打草賣給生產隊,然後換錢買本;外婆也打草,但是她背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我背,外婆還帶著我沿著樹行撿樹皮或樹枝,不過田家莊的樹不太多,偶爾我還會粘知了,就是玩。
有時候劉希平和他三姐也跟著我們一起下地,外婆不讓我跟著小孩子們去地裡,她說“大夏天了,青草冒棵的,有拍花的把小孩子拍走!”她不知道的是,我從五六歲就開始夏天打草賣錢了。
不過,很多家長,確實不許女孩子結伴下地,大多有大人跟著,或自家的兄弟或鄰居相處的不錯的家的男孩子一起才可以。
我姐姐在家,也是下地打草的,她不願意過來跟我們一起乾活,她跟圓圓和表姑一起,三個人乾活可來勁了。
家裡大多是母親在家帶小妹,她都一歲了,還不會走,也不會說話,想乾嘛的話,就是拉著彆人的手,走到那邊,呢呢呢的跟你比劃。
母親和小妹都瘦,不過精氣神還可以,用母親的話說,不用天天下地勞命,慢慢的就養起來了。
村裡的規劃,大致出來了,聽說我家要往南搬,讓過對門和他們隔壁那家,我們附近那幾家,就隻有我家和二叔要動位置,真他娘的欺負人,但是被欺負的習慣了,也不知道反抗是什麼了,這就是說的我的父母和二叔。
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安慰外婆,她說往裡搬更好,現在的位置出了門口就是漫地,冬天很冷不說,還不安全,她還說二叔不走,還要挨著我們家,而且提出來想住西院,把胡同口,他說父親同意了。(現在想想,伏地魔也是很可恨的,尤其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
外婆不發表意見,但是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木料又不夠了?”母親點點頭,可是外婆又加了一句。
“我現在可是沒有富裕了!二丫頭跟我,也得蓋房子啊!”
母親也沒說什麼,反正建房子不著急,那就慢慢攢錢吧。
回想一下我的父親和二叔兩個人建房子,從最初隻有幾根檁子一根過梁,到東拚西湊的倆人合起來建三間房,現在地震了,又要每家建三間房,何止是木料不夠啊!那是要啥沒啥,啥都不夠!
不過聽說,這次二嬸嬸讓大平和二青倆人回去他奶奶那裡,說把之前他們住的屋子的木料,要拉過來,不然現在六口人,住一間房,人都要摞起來了!
好在那娘倆也不是不同意,說讓他們隨便拿,隻要給他們留夠了就行。
不管怎麼說,二叔也算是吃了好幾次軟飯了!不管怎麼吃的,也不管怎麼下去的!
對了,我那個第二任二嬸嬸,那個表姨,人家結婚到縣城了,也生了一個兒子,比小弟大一歲,算各自安好了。
田家莊,也開始了規劃,不過大都是就地建,但是院子都一樣長、一樣寬的。
外婆有時跟我叨咕,三番五次的,手裡的地,就都變成公家的了。我聽不懂,就隻聽著。
外婆的房子,估計還是生產隊給建,所以她都不著急,總之有住的地方就行。
我和外婆打的草,到家就晾曬著,乾了夠一捆了,我們就用扁擔抬著,送到生產隊去,外婆逢人便說,“我家這個二丫頭啊,知道心疼我,知道我沒錢,就打草曬乾了,換兩毛錢,買本子和筆。”
村裡東頭的很多人都見到過我背著滿滿一背筐的草,彎著背走,外婆顫顫巍巍的跟在我後麵,很多人都覺得“這個老太太命真不好,這個歲數了還得勞作!”
也有人說老太太人命好,有外甥女陪著過日子,有個伴,挺不錯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度,也有自己的標準。
現在村裡打草的人不少,一個是可以賣錢,另外一個是打那種萬根草,可以綁起來當草簾子用的。
不過聽說上級政府,對於自救複建,是給救濟的,當然不給草,但是給木料,外婆聽說了之後,就找到大隊,現在不叫革委會了,叫大隊,一把手叫支部書記了,找到大隊書記,跟他要救濟。
外婆就坐隊部裡跟人講道理,“我閨女結婚了,窮的叮當響,顧不上我,我都入了五保了。現在老頭子沒了,剩下我自己,沒辦法把外甥女整過來跟我過,才二年級,除了吃我的喝我的,幫不上我。因此大隊怎麼也得給我點救濟。”
大隊書記說“你們隊裡不是一直給你發錢發糧食嗎?雖然不多。”
“是啊,你也知道不多,我不夠吃,我又不能偷,沒處搶,除了隊裡給我的,大隊得給我點救濟,你彆說彆的,大隊肯定有,我知道就是有!”
大隊書記知道大隊乾部中,有老田家的人,所謂“山不親水親,水不親人親,在怎麼著一筆寫不出倆田字來啊。”
後來大隊書記,答應救濟下來了,肯定給外婆留點,然後外婆才放心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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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大隊來了救濟,是很粗很長的木料,外婆跟大隊申請了幾根檁子,一點椽子,然後她就沒跟生產隊再要東西。
暑假過去了,我又開始上學了,學校的教室,聽說冬天之前,也會重建,蓋那種房頂可以抹很厚很厚的泥巴的那種,就不怕冷了。
一個暑假,外婆跟我一起賣乾草,賣了好幾塊錢,外婆單獨給我放一個小盒子裡,買筆和本就可以拿,其實我們很省筆和本,因為不用寫很多作業的。
二年級的下半年,學習正規了起來,也加了體育課和音樂課,還有美術課,沒想到,於老師居然可以教我們畫畫,他畫的很不錯,很多女生都跟在他後麵讓他教他們畫牡丹。
我對畫畫不感興趣,關鍵不懂,對音樂也是,連國際歌都不太會唱,而且我唱的也不再調上。
對體育課,我覺得還行,跑步挺快的,在女生裡基本總是第一,扔那種鉛球,我也很厲害,我手上有勁;我跳遠很好,但是不會跳高,老師說我的身體跟棍子一樣,但是總不是最後一個。
暑假裡不去地裡打草的時候,外婆帶著我會去相好對勁的人家去串門,不是進人家屋子裡那種,而是在大樹下,一群人聊天的那種,她就摟著我,坐在那裡聽人說話。
耿校長的奶奶家、二玲子和安鳳山的奶奶家、劉希平家、隔壁姓劉的也是一個舅舅家、還有三姑姑的婆家。
外婆不太願意去東院那幾個堂姥爺家,甚至包括二舅舅的父母三堂姥爺家,她說怕去的太多了,人家覺得你想讓人家幫忙,無端的讓人膈應。
但是二舅舅每次從山上回來,都會看姥姥,也會把水缸挑滿水,即使外婆跟他說,我來了,我們娘倆可以抬水吃的。
二舅舅不善言辭,不過因為老實厚道,在單位領導不討厭他,所以很多人都放回村裡了,他還能繼續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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