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陸辰九!
她隻是想瞥一眼,卻不料,這一眼就驚駭般呆住了。
男人走進來,高大挺拔的身軀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在她對麵坐下,冷厲勾起的嘴角帶著令人寒栗的笑。
“蘇醫生這麼迫不及待?還沒到除夕就要跟我私奔了?”
蘇黎瞪著眼,剛剛攤開的被子就那麼搭在腿上,還沒來得及把她的腿全都裹住。
她僵了住,大眼睛又黑又亮,卻沒什麼神采,隻剩絕望和恐懼。
呼吸都扼住,輕輕淺淺地,極小的氣流從肺腑間進出。
她沒想到,刻意連家人都避開,天沒亮便偷偷逃走,卻還是沒能逃出這人的手掌心。
昨天她去醫館,其實就是想看看她有沒有被人跟蹤,一天觀察下來,她並沒發現身邊出現什麼可疑人員。
她以為,陸宴北沒有派人監視她。
原來還是料錯了。
陸宴北坐下後,除了說出那句話,便隻是靜默地勾著唇,定定地瞧著她。
他的女人,膽子還真不小。
竟妄想著從他掌心飛走!
他盯著那張巴掌大的臉,眉目如畫,唇紅齒白,明明是那麼地可人,但脾氣比男人還硬。
看著她眸底的驚慌與恐懼,男人覺得興味,又有點困惑。
在他身邊,對她來說就如此痛苦煎熬嗎?
陸宴北原本想著抓到她要狠狠懲罰一頓。
可此時,看著她這副模樣,他心裡竟起了幾分憐憫。
而後,伸手幫她把攤開一半的被子提起來,往她肩頭拉了拉。
蘇黎回過神來,眼珠子動了動。
“你想做什麼?”
心跳亂到毫無規律,她恍惚著,問出這話。
陸宴北在對麵那張窄窄的床上躺下,道“睡覺。”
他很困。
這幾天,他帶人奔波輾轉了幾個地方。
趁著各處都在準備除夕放鬆警惕之時,他抓緊機會做了不少事。
這幾天幾夜,他都沒怎麼闔眼。
原本想著今天一早趕回來,好好睡一覺,醒來再去找這丫頭,安排接下來的事。
誰知剛回到江城,德叔就送了這消息過來。
他馬不停蹄地趕到,終於截下這女人。
實在太累,他想著索性先睡一覺,等醒來再說。
蘇黎見他淡淡吐出這兩個字便合衣躺下,被子隨便一拉堆在身上。
她錯愕,還在想這人到底要乾什麼時,卻見那人倒下就睡著了!
眼眸緊閉,呼吸平順而沉穩。
他躺的規規矩矩,的確是軍人雷厲風行的做派。
隻是,即便睡著,他眉宇間依然凝著褶皺。
那張臉,從側麵看去,鼻梁高挺如同山峰,薄唇緊抿好似丘穀。
從下頜到頸間,工整英挺的軍裝衣領也遮不住他突出淩厲的喉結。
他縱然睡著,那身強烈的壓迫人的威懾力依然存在。
蘇黎緊張著,一手攥緊被褥,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看起來很困很困,像是許多天都沒睡過的樣子。
身處高位也不容易吧,他需事事小心,步步為營,時刻繃緊神經,稍不留意就可能命懸一線??
蘇黎見他睡得沉,過了最初的慌亂恐懼之後,又開始琢磨著脫身之計了。
她上車時問過列車員,這一趟列車途中要經過好幾個地方。
她想,趁他熟睡著,中途下車,這樣他就找不到了。
然而,她才剛剛起身,還沒走出臥鋪間,男人低沉威嚴的嗓音驟然傳來
“還想去哪兒?”
她身子一僵,回頭,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不是睡著了嗎?”
她明明很小心翼翼,躡手躡腳,沒發出任何聲音來!
男人依然閉著眼,薄唇輕啟“你站起來,有光影。”
她心裡駭然一驚,腦子裡嗡地一響。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他明明睡得那麼沉,閉著眼皮,可卻能察覺到她站起身後,從窗戶射進來的光影變化!
他不是人??
另一邊靜候的魏尋聽到說話聲,急忙走過來。
蘇黎看到他才知,原來,魏副官也在。
所以,就算陸宴北沒察覺到她,她也逃不脫!
這個男人做事,滴水不露,她根本不是對手。
魏尋看著蘇黎蒼白驚駭的臉色,瞬間明白過來,低聲勸道
“蘇醫生,您就好生歇著吧。少帥這些日子也累得厲害,您讓他好好睡一覺。”
蘇黎有怒難言。
怎麼這話說得,好像是她的錯?是她打擾了這個男人補眠?!
可明明她才是受困者!!
是這個男人不由分說地闖來,限製了她的人身自由!
“陸宴北,你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要回去!”
反正逃不脫了,她索性也不想去外地了。
就要回去,回去跟家人在一起過除夕!
她不要跟這麼恐怖的男人相處。
陸宴北這才睜眼,直挺挺躺著的身
子不緊不慢地坐起,就像一張紙折疊成直角那樣,端端正正地坐起來。
“要離家的是你,要回去的也是你——你們姑娘家都這麼善變?”
男人瞧著她,那雙幽深犀利的眼眸,因為睡眠不足,布滿血絲,猩紅的如同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