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掀開了棺材板,魏尋剝開了蘇澤的衣服。
看到傷勢,陸宴北沉著臉,眸光越發暗沉犀利。
“你回來時,家裡人可有說什麼?”
陸宴北查看完畢,示意魏尋把棺材板合上,看向女人問道。
蘇黎紅腫著眼睛,看向他。
“張媽說,一早,我阿爸去給一戶人家看病,原本應該是午時就回來的,可直到中午都沒見人。
大家也沒多想,隻以為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過了晌午,突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來,說我阿爸受傷了,受了很嚴重的傷??
家裡的人聞訊趕去,見我阿爸被一人扶著,渾身是血地回來——”
他又問“報案沒?”
“報了??”蘇黎道,“警察廳的人來過,說會調查到底,目前還沒有消息。”
陸宴北再次點頭,眸光沉沉地看向她。
“從傷勢來看,對方不像是職業殺手,否則,他完全可以一刀致命,不會亂砍這麼多刀。當然,也可能是故意掩人耳目,混淆視線——但不管是哪種可能,對方想要蘇大夫死的目的是肯定的。”
蘇黎落下眼睫,有氣無力地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就算有仇,也不至於取人性命。而且,我阿爸並不與人結仇,我感覺——他是被我連累的。”
“被你連累?”
陸宴北看向她,墨黑的眉宇擰起。
“我跟寧雪迎,有些懷疑陸辰九,隻是沒有證據。”
在陸宴北麵前,蘇黎毫不隱瞞。
“不過,就算是陸辰九——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也不會自己親自動手,他很可能買通彆人來做。然後再把人送走,甚至,殺人滅口??都有可能??”
事到如今,蘇黎對陸辰九的期望已經降到塵埃。
她覺得沒有什麼事是陸辰九做不出來的。
陸宴北把沉沉鋒銳的視線投向魏尋,後者立刻道“我等會兒就派人去調查下。”
四海門的人遍布各地,想要查清這件事並不難。
蘇黎看向他們,眸光含著期許,又有幾分不好意思。
“會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麼麻煩?”
陸宴北冷厲地勾唇,“在江城地盤上,我不去找彆人麻煩就夠了。”
還有誰敢找他麻煩?
蘇黎聽他霸氣利落的一句,心弦一抖,忍不住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前些日子,是派了人在你家附近守著的。刺殺一事查清楚後,危險暫時解除,人手就調回去了,沒想到——”
蘇黎說“這不是你的錯??況且,我阿爸也不是在家中遇害的。”
陸宴北見她這麼說,臉色和緩了些。
隻是,心底依然有幾分遺憾。
他一直認為,以自己的能力,能護住他身邊人,和身邊人在乎的人。
現在看來,形勢嚴峻惡化到超出他的想象了。
又或者,真如蘇黎所猜測的這般,這起凶殺案隻是私人仇怨。
但不管如何,他會很快查清楚。
天快亮了,陸宴北繼續逗留在這兒終究不妥。
若被蘇家人看見,嚇得半死不說,還不知又要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
蘇黎想著阿爸去世,她分身乏術,實在沒有精力再去應付更多,隻盼著這人趕緊離開。
“那個??時候不早了,你——”
她鼓足勇氣,看向男人,說不出趕他走的話。
好在,陸宴北明白她的處境,也不為難。
“嗯。天快亮了,我先回去,有什麼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
眉心擰著,他擔心地看了看女人,終究是沒忍住,抬手落在她肩上,微微用力按了按。
“你有什麼事,也儘管找我。”
蘇黎不敢抬頭看他,被他大掌按住的肩頭,頓時化開一股熱流。
好像無形之中,給她也注入了力量。
她低垂著眼,遲疑,終究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嗯??”
男人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一如他從天而降一般,消失的也乾脆利落。
蘇黎站在靈堂裡,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還久久凝視著。
天還沒大亮,蘇公館裡又傳來哀慟的呼聲。
秦鳳雲醒來,再次回到靈堂,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
蘇黎一夜沒睡,頭悶悶地疼,扶著母親在地上坐下,不住地安撫。
蘇老爺子從山上下來,沒想到又送走膝下唯一的兒子,一時悲痛過度,也暈死過去。
蘇家上下頓時亂成一團。
劉雲慧跟蘇薇一時成了頂梁柱,裡裡外外張羅著喪事,儼然成了一家之主。
前來吊唁的人很多,相比上次沒見到蘇黎“屍體”的衣冠塚。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蘇大夫是真的死了。
被人亂刀砍死,死的非常淒慘。
一夜之間,各種亂七八糟的說法傳遍大街小巷,前來吊唁時都還在七嘴八舌地議論。
蘇黎又要照顧秦鳳雲,又要照顧年事已高的蘇老太爺,還有蘇澤下葬的諸多事宜,忙得分身乏術,連悲痛沒了精力。
晚些時候,人少了些,寧雪迎又來了。
“你怎麼樣?還扛得住嗎?見你臉色好差。”
蘇黎麵色哀戚,一開口,嗓子都啞了,“沒事??我還扛得住。”
寧雪迎看著她,猶豫了下,“我聽說陸宴北回來了,你要不要請他幫忙??”
她話說一半停住了,微微挑著眉,征求她的意見。
警察廳那邊不太可靠,她覺得陸宴北出手,肯定很快就會查個水落石出。
隻是他們的關係??
蘇黎看向好友,也未隱瞞“他昨夜已經來了,說會幫我調查清楚。”
“是嗎?”寧雪迎大吃一驚,又道,“看來??他對你很是上心。”
蘇黎沒接話,抿著唇沉默了。
寧雪迎勸道“現在,蘇家沒了管事的男人,你們以後的處境會越發艱難。我覺得,陸宴北既然對你有心,你不如就依了他吧。”
蘇黎明白她的意思,背靠著陸宴北,以後就沒欺負她了。
隻是,阿爸屍骨未寒,她哪有心思去考慮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