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了抽嘴角。
已經上了賊船,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江芹指天發誓,下一次,不管用戶協議有多長,一定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
她推開被子,忍著疼痛下了地,趿上那雙繡花鞋,快速觀察了一圈房間陳設。得出結論,外麵應該是白天。
房內窗戶用黑布封住,桌上放著言靈熬的藥,旁邊有個燭台,半截蠟燭在燃燒。
好端端,大白天封死窗戶點蠟燭?這是什麼奇葩操作?
她端起藥,不帶一點懷疑,咕嘟咕嘟幾口下肚,利落地抹了把嘴。
言靈帶治療屬性,團戰必備,製作各類丹藥是她的特長,善良小天使一枚。
下毒這種事,小天使怎麼會做呢。
江芹心想,她必須先喝藥止止疼。按理說,身在遊戲世界,這裡麵的藥物對她的傷口應該會有治療效果。
果不其然,半碗藥下去,疼痛感減輕大半。
江芹舔著發苦的舌頭來到門前,腳下亮堂堂,是日光寫成的“一”字。
她雙手覆上門,以為能順利打開房門走出去,在那瞬間,紮手的高溫燒灼到掌心,仿佛摸到不是門而是一塊燒紅的炭。
疼得她閃電般縮回手。
江芹愣住幾秒,反複檢查手心,門上驟然浮現出金色的符紋,“敕令”二字碩大無比……
金光把她的臉照得鋥光瓦亮,她望著符咒,心裡偷偷罵臟話。
房裡有封定符。
還好,封定符隻是初級符咒,一旦揭下,法力立刻失效。
時間有限,遊戲劇情明顯不一樣的疑惑先往後稍稍,先找到找符紙再說。
缺乏光照的房間像一個密封的盒子,四四方方,密不透風,從中不斷傳出乒裡乓啷,翻箱倒櫃的各種聲音。
江芹先是端著燭台快速檢查過房間每個角落,包括桌底、床底、房梁,所有可疑地方,她都一一找過,可惜,沒有發現。
用鞋、用碗、用燭台、各種能想到的辦法都嘗試過。好幾次以為手都要被燙爛了,房門依然緊閉。
事實證明,她真的小看了這道符。
隻剩下一分鐘的時間,跳閃的數字一旦和死亡掛鉤,強烈的壓迫感便漫上她的心頭。
誰想莫名其妙死在這裡啊!
隻管發任務不管給提示的係統悶聲不坑。一想到明天天亮,她爸媽掀開被子,發現躺在被窩裡的女兒人都硬了,這畫麵……
江芹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數個深呼吸間,她強迫自己必須快速冷靜下來。怎麼說自己姑且算是半個拿了劇本的人,外加對劇情設定的熟悉程度。
把這些條件一一擺開來看,還算有優勢。
一半的劇本也是劇本。
天選之養子也是子。
不管怎樣,決不能輕易認慫,窩窩囊囊地死掉。這麼一想,死磕的鬥誌立即膨脹起來。
江芹在門前來回地踱步,搜腸刮肚地回想關於符咒的設定。
許是急中生智,流血的腦門也有功勞,幾秒後,低垂的腦袋猛地揚起,四肢一股酥麻衝上腦子。
她搓了搓雙手,確認手掌完好沒有被灼傷後,朝著手心連嗬兩口氣,冰涼的五指往額上儘可能多蹭點餘血。
時間緊迫,經不起浪費和猶豫,江芹一咬牙,涼到快要僵硬的手指再次觸上眼前傾注著法力的木門。
“啊!”
幾乎立刻,紮手的痛感讓她沒忍住叫出聲。接下來的每一下,對她來說都像手指在滾燙的岩漿裡攪拌,總感覺再不抽手,手指就要燒成灰了。
頂著灼燒感硬撐,生澀的筆畫在門板上依葫蘆畫瓢,以血為墨,艱難地畫出一模一樣的符咒。
畫至最後一筆,在她迫不及待抽手之前,似有無形的火苗撩起,從下至上一點點燒毀碩大的金色符紋,伴隨劈裡啪啦的焚燒聲。
江芹看呆了。
痛感消失,一時也忘記收回手。
直到符紋完完全全消失在門上,剩下一叢大大小小的火星,螢蟲般在眼前飄飛,她才回神。
鬢角的冷汗都來不及擦,一把抓住房門,霍然向內拉開。
盛大的日光如同開閘瞬間的洪水,奔騰著一股腦泄入房中,空氣帶著不知來處的清冷鬆香,吹拂過她全是汗珠的臉龐。
開一扇門硬是開出劫後餘生的感覺。
彆的遊戲要玩家的錢,這個遊戲要玩家的命。
哪知道係統大哥心眼比針眼還小,她偷偷摸摸吐槽這麼一句而已,係統當即提醒她——“進入最後30秒倒計時。”
邁出的腳停在門檻上,江芹想下線的腦神經啪地一警。
但凡她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非得被萬惡的係統嚇到當場心臟爆裂。
眼前除了房子還是房子,半點沒有道場的影子,還是全新的地圖和劇情。
毫無頭緒,江芹的心再次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