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怪某人的身段實在太好,不停地刷新他對美的認知,乃至於他都無瑕旁顧。
魏瑄正小心翼翼端著他白皙清瘦的腳踝,手中凝起溫熱的玄火真氣,往他的腳心渡去。就在這時,一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射到了他臉上。
魏瑄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就看到雲越錯愕地看著他。
魏瑄“不,不是…”
不是你想的這樣啊……!
雲越挑起半邊的眉。
就在他詭異的注視下,魏瑄頂著巨大的壓力,硬著頭皮把寒毒渡完。
此時雲越的臉色已經擦黑。
他走過去,麵無表情地俯身輕輕推了推蕭暥的肩膀。
完蛋了!
魏瑄趕緊縮回被子裡,就像致命把柄被人捉住了一樣,可憐兮兮地汪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雲越。
如果被蕭暥知道了,他會怎麼想啊?趁著他熟睡脫了他的羅襪,摸他的腳踝……這怎麼也不像是正常人做的事情罷!
魏瑄隻想一頭撞死,真是講不清楚了啊!
雲越嘴角挑了下,魏瑄閉起眼睛一副等死狀,隻聽到他蕭暥說道,“主公,容緒先生到府中來過了,留下了兩個箱子和一封信,還有一本賬本。”
一聽到賬本兩個字,蕭暥頓時清醒了,人也精神了,他現在確實覺得渾身的疲憊竟然一掃而空,身體不那麼陰寒了,還熱乎乎地,全省上下都舒坦得很,奇怪,他隻是睡了一小會兒吧?
然後他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魏瑄,魏瑄哪裡敢看他,閉緊眼睛,裝睡。或者說,裝死。
蕭暥見他熟睡,就輕手輕腳地起身,穿好了衣裳,悄悄地走向宮門。雲越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前,忽然轉過頭。
魏瑄眼睛剛掀開一條縫瞄著他們的背影,就見雲越勾起嘴角,桃花眼微微一眯,衝他笑了一下。
這意思很明白了,把柄被我抓到了,你小子以後老實點。
蕭暥回到府邸,就見到廳堂裡放著兩口大箱子,他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東西,肯定是古玩金銀珠玉之類了。
接著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賬本。拿起來快速翻閱了一遍。
這裡登記了共有二十家商號,所經營的範圍包括酒樓客棧,漕運海貨,古玩珠寶等。
徐翁道,“容緒先生說,昨夜感謝將軍出手相救,這些店鋪都送給將軍了。他今日特意拜謝,將軍不在,改日還會來登門道謝的。”
蕭暥暗歎,這大手筆啊!
果然盛京商會經營多年,底子雄厚麼。其實他千裡迢迢去江南招商,費了那麼大勁成立江南會館,就是為了打破盛京商會的壟斷,和盛京商會平分天下財貨市場。
但是江南會館有一個先天的短板,就是江南的特產大多是絲綢,茶葉,漁貨之類,但是在珠寶,酒樓,漕運這些領域還是大梁本土的商行壟斷著。這是他的江南會館無法補足的一塊短板,這容緒居然主動送給他這些商戶,給他補上了。
當然還有春暖閣,修整好後,就送給他了。
蕭暥去過春暖閣,知道這地方就是拿金子堆出來的,於是大方地表示有錢一起賺,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然後他又不由感慨,這容緒先生精明起來,真是連他在想什麼,需要什麼,都知道地一清二楚,而且要麼不送禮,送禮絕對是能把人砸蒙的大禮,豪禮。
壕!太壕了!這風格他喜歡。很有合作的誠意嘛。
然後他又拆開了那封手書。
容緒的字跡依舊筆力遒勁,任性飛揚,上次他讓雲越模仿了他的字跡,騙得了糧草,這會兒劉武應該也已經在押送糧草和支援東北的途中了。
在信中,容緒誠懇地表示,雖然以前還有誤會,但是現在開始有錢一起賺,經營好尚元城。大雍北方的戰事,如果需要,他也一定會去書盛京王氏全力支持。
蕭暥心道,王家這十萬精兵隻要按兵不動他都謝謝了。當然,按照現在容緒都把賬本交給他的表態來看,王家已經穩住了。
在信中,容緒先生還極為熱忱地表達了自己對蕭將軍多年來的仰慕,辭藻華麗,情真意切,殷勤備至,蕭暥看得有點起雞皮疙瘩……
但是看在他那麼快認清形勢,立場如此正確,蕭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愛說啥就說啥罷。
徐翁道,“主公,這兩箱禮品如何處置。”
“哦,先放著吧,這兩天我想去一個朋友家住。”
雲越一詫,“主公要去哪裡住?”
清早謝映之向他提出邀請的時候,蕭暥還不能答應,他各種事情纏身,根本不得休養。
但現在尚元城即將完工,江南會館已經成立,和盛京商會之間的矛盾看起來也暫時解決了,天下財貨容緒也表示願意與他平分。至於糧草也已經籌齊,北方的戰事也有劉武替他出征。事情似乎都辦妥帖了,他也該治一治自己這個身體了,體力日益不支,也許是可以休養幾天了。
既然謝映之邀請,他就乾脆小住幾天,讓謝映之替他看一看,調養一下。
除了一件事讓他心裡存有不安,就是那幾個刺客,那些人非常奇怪,被抓後完全就像是木偶人一樣,不言不語,什麼也審問不出來。
不過既然是審問不出什麼,他也沒有辦法,就讓他們在寒獄裡呆著吧。
寢殿裡,天色已暗,燭火重重。
蕭暥走後,魏瑄一個人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他明明身上很熱,但還是固執地裹緊著被褥,好像這樣就能留住那個人溫柔的氣息。
每一次看著蕭暥清雅嫻靜的睡顏,魏瑄就想把這個人留在身邊,在這洶洶亂世之中,守住這幅容顏,再不用他艱難斡旋,出生入死。
片刻後,他再次走進靈犀宮時,蒼青正在五色池前興致勃勃地看著什麼。
魏瑄本想輕輕踱步過去,卻還是被發現了,蒼青趕緊袖子一拂,水波浮動,畫麵頓時碎成千萬片。
魏瑄好奇問“你剛才在看什麼?看得那麼開心。”
蒼青揉了揉下巴,笑嘻嘻道“沒什麼,隨便看看,哦,你寒毒替他拔除了?”
魏瑄點頭,“但是難保那個給他種冥火的人,不會再次出手害他。我要你監視一個人。”
片刻後,蒼青看著五色池中出現無相一張灰暗的,好像假人的臉,大叫,“我不要看!你讓我整天盯著這個老太監嗎?!”
“他不是太監。”魏瑄糾正。
蒼青滿臉拒絕,“不是太監也不看,我隻看美人!”
“這個人想要加害蕭將軍,我需要你替我盯著他,他還有他的同黨。”
蒼青一驚,“蕭暥?”
魏瑄點頭,“我懷疑他身上的寒毒就是他們搞的鬼。”
他之前並沒有告訴蕭暥,幕後主使是無相,因為就算說了也無濟於事,秘術這種東西沒有痕跡,無法查證。這就是無相有恃無恐的地方。告訴蕭暥隻會讓他心中多一個不安,讓他的心事更重,更加不得休憩。
他實在太疲倦了,無相這條毒蛇就交給自己來解決罷。
秘術對秘術,看誰更勝一籌了。
魏瑄靜靜凝視著五色池水,漆黑的眼眸裡隱隱有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