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鮮血從那妖魅的嘴角溢出,淌下雪白的下頜,他皺著雋秀的眉,氣若遊絲,“你真的舍得殺我?”
魏瑄心中狠痛,明明他一刀紮入的是個妖精。但那妖精卻真真切切長著蕭暥的臉容。好像自己親手割開那人血肉,那麼痛得他錐心刺骨。
“魏瑄,砍掉他的頭,就大功告成了!”蒼青在耳邊道。
“閉嘴!”魏瑄朝他吼道。
紮一刀已用儘全力,還要砍掉頭顱嗎?
他做不到!
那妖魅似乎看出他的掙紮,仰起臉看向他,容色哀婉淒豔,如暮春疏雨中凋零的落花。
饒是任何人都無法對這樣一副容顏下手。
魏瑄隻覺得一股熱意流向眼睛,模糊了視線,仿佛自己發誓永遠都不會傷害的人,卻要親手殺死他。
他咬著牙閉起眼睛,舉起了劍。
就在這時,隻聽當的一聲清響,劍未落下,竟被彈開。
北宮潯橫刀攔在他麵前,眼睛棱起,“你小子懂不懂憐香惜玉,這大美人兒你不要就給我,殺了算怎麼回事!”
魏瑄剛才蓄緊了力才鼓起勇氣一擊,此時完全虛脫,哪裡打得過北宮潯,喘著氣道,“他是那花王變幻的虛像。”
“這麼漂亮,就是妖孽我也收了,”北宮潯道,“戴了我的鳳冠,就是我的夫人了!”
魏瑄一愣,鳳冠?難道說北宮潯看到的那人不僅穿著錦袍,還戴著赤霞鳳冠?
等等,那魔花剛才差點被自己刺死,所以它知道騙不住自己了,才把北宮潯攪進來?
想到這裡,魏瑄立即看向那妖物,隻見他指尖揩抹了把唇角的血跡,眼梢微微一挑,笑意深藏。
魏瑄猛然驚覺,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他抄起劍再次刺去。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吸入了花王身上異香的緣故,他這一劍綿軟無力,被北宮潯一刀擋開。
北宮潯怒了,“小子,你要殺我的公侯夫人,我就先宰了你!”
他不由分說,紅著眼舉刀就向魏瑄劈來。
魏瑄就地一個翻滾閃開,腿卻狠狠磕在棺角上,頓時痛地渾身一抽。
北宮潯的刀已挾風雷之勢橫掃而來,魏瑄騰挪不及,眼看就要被劈成兩半,就在這時,一支利箭帶破風之聲呼嘯而來,撞飛了北宮潯手中的單刀。
刀甩向空中,還未及落地,隨即就被淩空一腳,猝不及防地一個急轉就向那美人兒掠去。
北宮潯眼睜睜就看著那漂亮的頭顱離開了身軀,在空中蕩了個弧度拋落下來。
他大叫一聲,撲上去抱住。魏瑄親眼目睹了‘蕭暥’的頭顱飛起的一幕,整個人靠在棺角上,臉色慘變。
北宮潯抱著那顆美麗的頭顱,撫摸著迅速失血的臉頰,“青州是你的,我位列三公,你就是公侯夫人。我帶你回去。”
“你在說什麼?”一道低柔暗啞的聲音道。
北宮潯一抬頭就看到蕭暥站在麵前,臉上還濺著暗紅的液體。
“混賬!剛才是你殺了我的美人?”
蕭暥一愣“美人?什麼美人?哦,你說你抱著那個東西?你再看看!”
北宮潯低頭,隻見懷裡抱著一乾癟灰暗朽木般的的花朵。
頓時駭然無比。心神俱裂。
紅顏枯骨,就是一瞬之間。
再看那棺木中,隻是一團草葉枝蔓,哪裡有什麼美人。
花王一鏟除,四周的藤蔓迅速枯萎,瘮人的黑煙也消失無蹤了。
大廳裡,包圍著謝映之的黑霧漸漸散去,藤蔓也萎靡枯化,頃刻間變成了飛灰。
賀紫湄的臉色頓時一慘。她暗咬貝齒,道,“謝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你將玄首指環給了誰?”
玄首指環可破障,祛毒,蔽除一切幻境。謝映之當時讓蒼青指引魏瑄去破除外圍的燈塔,將陣眼和玄首指環都交給了蕭暥。
所以在地宮中,蕭暥既沒有被黑霧傷到,也沒有被花王製造的幻境控製。
最核心的武器要給最具決定作用的人,謝映之從來不賭,而是縝密地布局一切。
“先生算無遺策,但還是漏掉了什麼罷?”賀紫湄道,“今夜還沒有結束,勝負就未知。”
謝映之微微凝眉。
她笑地陰森,“子時之內,隻要殺滿千人,這千人血祭,召來邪神。”
此刻,被琴聲控製的賓客正在一個個慢悠悠醒轉過來。
他們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四周包圍上來的明華宗弟子。
賀紫湄冷聲道,“全殺了,祭邪神!”
明華宗的弟子隨即揮舞著刀斧向賓客們砍殺過去。
一頭霧水的賓客慌亂中抄起身邊的東西格擋,大廳中頓時一片混亂。
賀紫湄輕描淡寫道,“真是抱歉先生,子時已到,隻有直接殺人湊數了。”
謝映之微微握拳。
他這輕微的舉動被賀紫湄看在眼裡,“先生就不要勉強了,你現在修為大損,還剩下多少精力能與我們對抗呢?
謝映之遙望著賀紫湄道,“千人祭,殺千人,這擷芳閣中的賓客總共也就三百人,人數還差得遠。”
“謝先生忘了吧,無相大師已經殉道,他一人可抵數十人。”
“果然是每一滴血都精打細算,你既然能把無相也算在內,那麼這些明華宗弟子呢?”
他這話說得並不響,但在大廳裡的每個人都聽得真切。
明華宗的弟子頓時一愣。可是,此刻他們的身軀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
人傀術。
如果蝕火焚城的計劃失敗,在備用的計劃裡,所有人都是湊數的祭品。
謝映之道,“這樓內的賓客加上明華宗的弟子,總共也就五百人,你還差五百人。”
賀紫湄微微一笑,“無相能抵數十人,但如果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先生認為,能抵多少人命?”
地宮裡,隨著魔花藤蔓的迅速枯萎,那些剛才被藤蔓纏住的石人俑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蕭暥道。
此時他攙扶著腿受傷了的魏瑄,北宮潯的衛士背著昏迷的蘇鈺。
蘇鈺緩緩醒轉過來,他喘著氣道,“我……我想起來了。”
“蘇先生你醒來得還真是時候。”北宮潯還在想在紅顏枯骨,心情抑鬱。
蘇鈺道,“這裡,這個陣……是個祭壇。”
“祭壇?那我們都成了祭品了?”北宮尋道
就在這時,魏瑄忽然發現,蕭暥扶著他的手,修長的手腕上開始浮現出宛轉纏繞的枝蔓。
他一把抓住那隻手,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發麻了。
可是為什麼花王的妝畫會浮現在蕭暥的手腕上?!
蒼青猶豫道,“魏瑄,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花王出現在金絲楠木棺槨中?”
“為何?”
蒼青幽幽道,“因為這是一個祭台,花王是邪神的,鏟除花王的人將代替花王,成為獻給邪神的祭品。”
作者有話要說魔花會變成心心念念的。魏瑄看到了蕭暥,而北宮潯滿腦子都是美人和他的赤霞冠,所以他當時看到的就是蕭蕭鳳冠霞帔的樣子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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