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權臣是病美人[穿越]!
大年初一,太廟,卯時。
大殿裡香煙嫋繞。隻是今年的祭祀有點蕭條。
在近幾十年來,大年初一祭祀宗廟都是由國宗明華宗的大師主持的。明華宗的弟子要繞著法壇輪唱誦經,以祈求大雍朝的列為先王保佑江山永固。
但是昨晚,明華宗出事了。出大事了!
桓帝一大早接到報告的時候正在西間,聽到這消息差點一個沒坐穩栽下去,好在旁邊的太監手快提住了衣袍,才沒有大年初一的一早就滾一身騷臭。
據報,昨晚無相鼓動明華宗弟子以及一群信徒,糾集起幾千人圍攻擷芳閣,企圖挾持樓中的賓客,並要用邪術進行什麼血祭,召喚邪神,最後事情敗露,狗急跳牆,他們一把火燒了擷芳閣。
此次事件造成的影響惡劣,其間死傷賓客上百人,不少都是各州郡有頭有臉的人物。最後虧得衛駿帶著灞陵大營的騎兵,才算是鎮壓了叛亂。
更讓桓帝差點跌破腦袋的是,無相居然是蒼冥族人?他竟敢帶領一群蒼冥族的遺老遺少,企圖複國!
這是怎麼回事?
桓帝懵了半天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要造反啊!
桓帝的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一個月前無相向桓帝要求,以皇家的名義在尚元城裡建造的一座豪華酒樓擷芳閣。並信誓旦旦樓建成後,將會成為投降蕭暥的利劍!
他要利用花魁賀紫湄在除夕夜的獻舞之機,將各州郡的士子貴人們都吸引過來,再來個火燒尚元城,不但把蕭暥苦心經營的尚元城付之一炬,還要讓蕭暥成為罪魁禍首。反正他有京城流血夜的案底在那裡,有什麼壞事肯定是他預謀的沒跑了。讓蕭暥再次成為眾矢之的。
但是結果呢?無相自己就是個蒼冥族的餘孽!竟然是要利用他的擷芳閣搞邪術千人祭複國!
為了造這個擷芳閣,桓帝自己的小金庫裡還撥出了不少的銀錢,想起來就肉疼。
再想想,這無相又在擷芳閣裡搞了什麼?他造了個地宮祭壇,和十來個密室?最後他的伏兵也沒有弄死蕭暥,反倒被自己養的血蜈蚣給咬死了。
“無相這個蠢貨!敗類!反賊!”桓帝氣得渾身發抖,“竟敢利用朕!”
“朕要把他抓起來活活燒死!”
小太監一邊忍受著廁間裡的惡臭幫皇帝陛下整理衣帶,一邊還要洗耳恭聽著皇帝陛下越來越花樣百出歇斯底裡的臭罵,戰戰兢兢提醒道,“陛下,無相大師,哦不,反賊無相昨晚已經燒死了。”
“燒死了也要挫骨揚灰!”桓帝一臉憤憤意難平之色。
哼!蒼冥族複國份子想利用朕?門沒有!窗戶也沒有!
好在朕及早看出了你們的險惡用心,沒有趟這個渾水。又回頭想了想,覺得容緒說無相是條毒蛇,還是頗有點道理。
因為沒有明華宗的修士主持唱經,今年的祭祀大典非常冷清,桓帝全程陰沉著臉,
“阿季呢!他怎麼沒來?”
宦者令曾賢小心翼翼道,“小殿下年紀小,怕是睡過頭了罷。”
“這都能睡過頭,他是豬生的嗎?”桓帝惱怒道,
這話一說四下頓時鴉雀無聲,官員們麵麵相覷。
桓帝本意當然是罵的是魏瑄的蠻夷母親,
但這是太廟……
一排排祖先的排位供在那裡……
旁邊的司禮官乾咳了聲。望了眼幽帝的排位,麵色詭異。
桓帝也意識到失言了,悻悻地一甩手,“去,把晉王叫來!”
片刻後,那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報,“陛下,殿下他,他不在宮裡……”
一聽這話,桓帝頓時臉色黑如鍋底。
他本來就因為剛才在眾人麵前失言懊惱著,這下正好借題發揮。
魏瑄回宮的時候,過了辰時,他心知不妙,已經耽誤了祭祀大典的時辰。
剛跨進宮門他就察覺到不對,隻見他居住的珩陽宮裡滿地狼藉,顯然被查抄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怎麼回事,手臂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金吾衛鉗住了,片刻就押送到桓帝跟前。
桓帝陰著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穿成這樣子,你昨晚去哪裡了?”
“回皇兄,臣弟有錯,臣弟見除夕繁華,就出去逛了逛。”魏瑄小聲道。
“逛街?逛了一晚上?”桓帝陰陽怪氣道。
魏瑄趕緊道,“後來就遇到明華宗教徒的亂子,我一下子被人群裹挾,出不來了。”
桓帝眯起眼睛,“你不是去搗亂子了吧?”
魏瑄聞言,趕緊跪下,“臣弟不敢。臣弟真的隻是逛逛。”
桓帝陰森森道,“那你有沒有去擷芳閣?”
魏瑄一驚,不知道是不是奉祥跟他稟報了什麼。如果說沒去,桓帝反倒懷疑。
於是一咬牙,乾脆承認道,“我去了。我聽說賀紫湄姑娘來大梁了,所以我……”
他話沒說完,桓帝一個耳刮子甩下來,魏瑄隻覺得那袖子振起一陣冷風,隨即臉頰上火辣辣地一痛,嘴唇裡彌漫起一股鐵鏽味。
桓帝青筋暴起,“你這個廢物!色令智昏啊你!”
“昨晚無相糾集明華宗一群人搞叛亂,你竟敢跑去擷芳閣!說你私通明華宗,是無相的亂黨都不過分!搞不好還要連累朕,給整個大雍的皇室潑汙水!”
魏瑄擦了擦嘴角的血,低著頭,雪白的小臉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桓帝見他不聲不響,也不求饒,更是火氣直往上竄,“來人,把他押解到掖庭獄關起來!”
曾賢聞言大驚失色,這掖庭獄最早是關押妃嬪宮人的地方,後來也開始關押犯了錯的皇室子弟,而所謂的犯錯大多是大逆不道,僅次於抄家砍頭的懲罰了。傳聞很多人寧可被流放苦寒之地,也不願意被關到暗無天日的掖庭獄裡麵腐爛。
那個地方陰寒潮冷更甚於寒獄,加上宮人們怨氣深重,關進去的不是死就是瘋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曾賢趕緊道,“殿下年紀小,難免貪玩了點。這會兒也知錯了,不至於被關到掖庭獄啊,而且這大過年的,請陛下開恩啊。”
桓帝怒道,“他不知輕重差點害死我們,這還叫貪玩,不給他點厲害的,他就不張記性!先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魏瑄被囚禁掖庭獄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大學士衛宛正在院子裡乾農活,雖然是冬天,但是他種的那幾株雪蠶非常耐寒,那是極為罕見的藥材。
一道清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夫子是殿下的授業老師,這會兒不該去陛下跟前說個情嗎?”
衛宛轉身,就見謝映之一襲青衫站在身後。
衛宛也不見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邊引他到書房去坐,邊說,“陛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我前去說情,隻會適得其反。這事兒蕭將軍知道了嗎?”
謝映之道,“應該還不知,畢竟這是宮裡的消息,他現在忙於擷芳閣大火的善後事宜,安頓受災的商戶百姓,徹查明華宗和蒼冥族的據點,還有就是撫慰此番戰死的軍士家眷,激賞擢升此役有功者,千頭萬緒,這事兒如果我們能解決,就不要去打擾他罷。”
衛宛一張冷肅的臉難得露出一絲晦澀的淺笑,並毫不留情指出道,“你這才認了主公才多久,倒是方方麵麵都開始為他考慮了,我上一次隻是隨口一提讓你輔佐他,看來倒是正中你下懷了。”
謝映之淡淡一笑,懶散地抬手就去伺弄窗前的一株蕙蘭。
衛宛的目光移到他修長的手指上,“你的戒指呢?”
此刻衛夫子微微撩起眉,那眼神酷似一個老母親,語重心長地對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說我隻是跟你說此人不錯,隻提了那麼一嘴,你怎麼那麼心急,迫不及待地就嫁了?
不但嫁了,連整個玄門都被你拉去陪嫁了……嗯?你倒是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謝映之終於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了,道“師兄。我自有分寸。”
衛宛見他這難得一見的神情,也知道他這脾性,做事看似隨心所欲,其實深思熟慮。於是長長一曬,道,“好罷,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多言,至於目前晉王這事兒,不用擔心,我聽說大司馬班就要師回朝,估算著路程這兩天就要到大梁了。”
謝映之立即明白過來,“師兄的意思是,讓大司馬去求情。”
衛宛點頭,“我畢竟曾是殿下的授業老師,有護短之嫌,蕭將軍就更不用說了,不求情還好,這一求情,會讓陛下心裡懷疑和記恨,小殿下的日子怕更不好過,隻有大司馬最合適,他剛剛得勝歸朝,對大梁這些日子發生的諸多事情也不知曉,陛下隻會理所當然地以為,大司馬為殿下求情就是回來做個姿態,陛下也會還個順水人情將小殿下放了。”
謝映之道,“還是師兄考慮地周到。”
這時童子端上了茶,衛宛輕輕吹了口茶葉,問,“你今天來這裡,怕不是隻為了這件事罷。”
謝映之取出一張絹紙,紙張上畫了一個似火焰又似劍芒的圖形,正是那天晚上魏瑄額頭上隱隱顯現的那個印記。
衛宛皺眉一見,頓時站起了身,趕緊接過來仔細看,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你跟我詳細說說,那天晚上賀紫湄他們布的什麼陣,是怎麼召喚邪神的?”
謝映之隨即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案上畫下了當晚祭壇出現時,賀紫湄的陣圖。
衛宛看完臉色鐵青,不由抓起謝映之的手,“你們當天晚上是怎麼活下來的?”
謝映之微微一斂眉,立即敏銳地發現了他語氣中的不同尋常。
衛宛指著那似火焰似劍芒的印記,旁邊的陣圖還水漬未乾,道,“如果我判斷不錯,賀紫湄已經成功召來了邪神!蒼冥族的邪神是黑暗、審判、懲罰之神,邪神降世,生靈塗炭,無一幸免,彆說是區區的擷芳閣了,就是整個尚元城,甚至是整個大梁都難以幸免,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聞言謝映之心中也是駭然,其實他當時也有懷疑,難道賀紫湄召喚成功了?
當時整個擷芳閣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潮水般淹沒了,再接下來,祭壇中心的魏瑄忽然點燃玄火,在白亮的熱焰中他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後熊熊大火包圍了擷芳閣,賓客四散逃命,魏瑄昏倒在大廳裡的祭台上,至於那邪神……消失了?
而魏瑄的額頭卻出現了那麼一道印記。
難道是跟他成為邪神的祭品有關嗎?
他臉色一沉,立即問“如果被邪神附身了會怎麼樣?”
衛宛道,“不知道,也許神魂俱滅罷。”
“映之,難道你懷疑誰被邪神附身了?”
謝映之略一思索,轉而道,“賀紫湄不見了。”
衛宛不大在意,道,“那應該是跑了,她招來的是邪神,人的身體是不可能承受得住那麼大的能量。附身是不可能的。”
謝映之微微凝眉,那麼魏瑄額頭上一閃而逝的印記又是怎麼回事。他和邪神到底有什麼淵源?
“映之,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衛宛注視著他道。
謝映之恍然回過神,“無事,隻是這幾天經曆的事情有點多,胡思亂想罷了。”
他不打算把魏瑄的事告訴衛宛。
謝映之了解衛宛,以衛宛不能放過一絲潛在邪惡的苛烈性格,如果告訴他魏瑄額頭上出現這個印記的話,恐怕魏瑄就不是被關在掖庭獄那麼簡單了,而是要被帶到玄門的斷雲崖,當做邪魔永遠□□,或者乾脆消滅其神形。
謝映之尤記得魏瑄當時不惜以自身為火種,點燃玄火,和大陣和邪神同歸於儘。
他拚著一身孤勇,救了整個大梁城,不該因為這莫須有的懷疑,最終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
謝映之決心要替他包庇下來,作為玄首,可以不告訴衛宛這些情況。
且他觀魏瑄性情澄澈,心若磐石,隻要好好引導,不會走上邪路。但萬一……如果有萬一,所有的風險他自己一肩承擔。
於是他轉移話題道,“新年過後,蕭將軍就要去安陽城,準備練兵了,我在斟酌是否要同去,師兄有什麼意見?”
衛宛道“我就問你,玄首指環還打算要回來嗎?”
謝映之一愣,“嗯?”
衛宛一擺手道,“若你不打算要回來,你便是他的人了,何須問我。”
掖庭獄裡陰森幽暗。牆角的積雪結成了冰,魏瑄搓了搓被凍紅了的手,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打後,他後背火燒火燎地疼。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一個長著馬臉的獄卒給他塞了一碗又冷又餿的牢飯。
魏瑄微微歎了口氣,大年初一,這新年的第一餐,便是這陰森的監獄裡冷硬的牢飯。
他倒不是吃不起苦,隻是早晨蕭暥給他做的雞蛋桂圓湯他沒有吃到……
世道混亂,快樂溫暖的時光如此之稀少,但隻是那一點點暖意,都足夠他反複回味,那一點點光明,就足夠他度過長夜了。
魏瑄縮了縮身子,靠著那冷硬的牆壁沉沉睡去。
次日,大年初二。
蕭暥馬不停蹄地忙了一整天。清點傷亡,撫恤家眷,根據逮捕的明華宗的弟子和信徒,立即著手查抄明華宗在各處的據點。
經曆了擷芳閣的這一把大火,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二,將近兩天,這尚元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生意大受影響,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原本計劃著除夕到上元節這一陣子可以好好地攢一筆錢,眼看著就要打水漂了。
蕭暥心裡正在犯愁,徐翁急匆匆進來,麵露喜色,“主公,大司馬班師了!”
蕭暥一驚,大哥回來了!頓時肩頭擔子一鬆,有靠山了!這段時間,京城裡事情不斷,他真的已經是心力交瘁了。
“大哥已經進城了嗎?”
徐翁道,“這會兒應該和劉武將軍進城了。”
“好,我這就準備一下,出城迎接。”他想都不想道。
“但是,主公你……”徐翁看著他的臉欲言又止,“你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過,還是先洗個澡,睡一覺,大司馬進城後,這會兒應該已經去覲見皇上了。”
這話說得委婉,其實蕭暥看到他的神色就明白過來,轉身兀自摸了摸臉。
他臉上那嫵媚妖嬈的繡紋,實在不適合出去拋頭露麵啊。
徐翁大概還以為這是什麼新奇的麵妝,讓他先洗洗乾淨,問題是……這東西能洗掉嗎?
但是抱著僥幸心理,蕭將軍還是打算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