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權臣是病美人[穿越]!
晚宴設在郡府大堂。
大雍朝的宴會頗似魏晉時期,一人一張長案。案上放置菜肴果品,也都是一人一份,有點類似於現代的分餐製。
但一進大堂,就看到五六名侍從忙忙碌碌地著搬動、拚接著長案。
“這是作甚?”魏西陵疑道。
一名署員立即上前答道“主公說一人一案,不夠熱鬨,讓我們把坐席這樣排。”
高嚴不禁作色道“這成何體統!”
在大雍,世家貴族宴會都是一人一案,不和彆人共食,有身份的士族更是頗為介意和他人共案同席,除非是關係特彆密切的兩人或者一方是陪宴的侍女,才會共案。
這種毫不講究,圍一塊兒吃火鍋,既不合規矩,還有失體統,有失身份。
但蕭暥覺得一人一案,彼此間相隔太遠了,說句話都跟隔個太平洋似得不方便。寬敞是寬敞,但沒有聚會的熱鬨氛圍。
現在四條長案首尾相接,圍成了一個回字形。當中正好放一口銅鼎,冬天大家圍在一起吃火鍋多熱鬨。
謝映之覺得饒有趣味,這種坐席安排前所未有,也就他這個主公想得出來,真是會折騰。
高嚴麵色嚴肅地看向魏西陵,知道他向來不喜和人接近,道,“魏將軍,這實在有失體統,若覺得不合適,就讓他們搬回去。”
魏西陵道“不必了,就這樣罷。”
既然他喜歡,就隨他。
魏西陵都不介意,讓高嚴這個太守也沒法再反對。
片刻後,席案備齊。但是緊接著就還有一個問題,六個人,四條案。也就是說有幾個人得兩人一案擠一擠。
一般來說作為主公不用跟他人共案的。但是蕭暥喜歡跟人挨著,擠一擠熱鬨。
劉武和高嚴兩人共一案,魏西陵,謝映之,魏瑄皆是一人一案,於是問題來了,你想跟誰一起坐?
蕭暥拖著他的錦墊先巴巴地看向魏西陵,隨即就聽到劉武正在跟一臉嚴肅的高嚴嘮嗑,“高太守,我跟你說個事兒……”
蕭暥心中猛地一個激靈,趕緊轉向謝映之。
就見謝映之的案頭,隻有一壺清茶,幾樣清新的水果。
蕭暥忘了他不食人間煙火……
但這還不是主要因素,最關鍵的是,他現在和謝映之還處在連線的狀態中,挨得越近,他漏底越多。
算了,還是和大侄子擠一擠罷。這次潛龍局後青春期叛逆孩子好不容易又回歸家庭了。
魏瑄心中正波瀾湧動,蕭暥就挨了上去,年輕人的火氣就是旺,這孩子周身暖得跟火爐似得,於是某老弱病殘順理成章地把他當成暖寶寶了。
蕭暥選這個座位,還有個用意。魏瑄的桌案和魏西陵的桌案本來就靠在一起,他坐那個位置,就像坐在兩人中間,左環右繞,這多熱鬨。他就喜歡跟人挨擠在一塊兒。
他原本都不指望能在這裡遇到魏西陵,這亂世裡,身如飄蓬,聚少離多,明早天一亮,艦船啟航,又是各奔南北,君向瀟湘我向秦。
蕭暥暗暗歎了口氣,本想要今宵共一醉,結果這酒還被某人限製。
好在這裡是郡府,不是軍中,不禁酒。又逢小年,所以魏西陵網開一麵,同意可以喝一壺酒。但也隻限一壺,不得濫飲。
於是那麼多人一壺酒,片刻酒壺就見了底。
而且雖說是晚宴,席間也沒有什麼作樂的。句章郡是高嚴的轄區,不指望有漂亮姑娘撫琴唱歌了,彆說歌舞,連吃飯聊天都一言難儘。
魏西陵話很少,高嚴一開口不是政務就是庶務,讓蕭暥覺得是在吃工作餐,至於劉武,他還是彆開口得好。
而且大雍朝,士族講究食不語,邊吃菜邊說話會出事故。比如口中嚼著飯菜,說到什麼吃驚或好笑的地方,很容易噴人一臉。
所以士大夫宴談時,交談的雙方不能口含著飯菜說話以免失態。
當然更講究的如謝映之這樣的名士,用餐時以袖輕掩,頗為風雅,蕭暥見過幾次,賞心悅目。
所以今晚雖然說是晚宴,一點都不熱鬨。蕭暥原本以為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吹牛皮的歡樂氛圍半分沒有。
魏瑄做了一桌菜,自己卻不怎麼動筷,一邊和謝映之閒說著丹青和學術話題,一邊從容地把五味肉丁中的鹿肉都給挑出來,方便某人一口氣吃掉。蕭暥對裡麵混雜的豆乾菜蔬和醬丁意見很大。
蕭暥吃著香噴噴的鹿肉,眼睛還不老實地四處亂瞅,最後眼梢微撩瞄向魏西陵。
他真的是在喝酒?
就見魏西陵拾起酒樽,隻淺淺的啜飲。燭火映照下,他的唇沾著酒液顯得水色瀲灩。看得蕭暥怪饞的,腦子裡不著調的念頭此起彼伏。
這都半晌了,他酒樽中的酒愣是都沒見淺下去?這人是一點酒都不能喝?
蕭暥不禁想起上回在野芒城過生辰那次,想騙他喝酒,乘醉套他的話來著。結果魏西陵一杯敬義父,一杯敬姑姑,一杯敬所有戰士,很快一壺酒就見底了,搞得他懊惱不已。
看來想要灌醉他,還得從長計議。蕭暥微微眯起眼睛。
魏西陵見他巴巴地看著,以為他酒蟲子又作祟了,遂默不作聲將酒樽擱在了案角。
蕭暥也不客氣,撈過酒樽一飲而儘,深深嘖了口酒香,回過頭來才忽然發現,謝映之和魏瑄已經停下了閒聊,魏瑄幽幽地看著他,不知在想什麼,一旁的謝映之微笑中彆有深意。
蕭暥頓時心裡一沉。等等,他們還處於連線的狀態中!
那麼他剛才腦中雜七雜八的念頭層出不窮甚是熱鬨。莫非讓謝映之讀了個遍?
這就尷尬了。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更要命的問題……
蕭暥先生,一個人可以同時和兩個人結契嗎?
謝映之頓時用看人才的目光看向他主公還想和兩個人結契?
蕭暥咳了下不是,我是說,先生和西陵之間沒有連線?
他先前就懷疑謝先生和魏西陵,在樓船和戰艦之間,若不連線是怎麼交流軍情?他和謝映之結契,是否就相當於他們三人都連線了?所以,他剛才腦袋裡那些連七八糟的念頭,魏西陵該不會也知道了罷?
他這念頭還沒轉過,就聽謝映之微笑道,“魏將軍,剛才主公在想……”
蕭暥沒想到他那麼直接先生!
魏西陵問“何事?”
謝映之笑主公你看,一試便知。可放心了?
蕭暥被他弄得更加心驚膽戰。
謝映之很自然地接上剛才的話“魏將軍,這裡離開江州也就兩三天的路程。”
蕭暥驀地怔了怔,等等,他記得剛才謝映之在和魏瑄聊丹青啊,莫非謝玄首一邊聊天,一邊同時揣摩著他的想法,兩不耽誤?還能這樣操作?
他這一念未轉過,就聽魏西陵沉聲道“阿暥,差幾日便是新春,回家過除夕罷。”
蕭暥心中一震,回家過年,他做夢都想。
原本亂世烽火間,相逢江湖,一場小聚,他已經很滿足了,不奢望能回永安城過年。畢竟上次中秋他偷偷溜回去,給魏西陵惹出那麼多麻煩。
“上次是我沒有護你周全,這次不會了。”他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暖,
“太奶奶年紀大了,澈兒和嘉寧也常念著你。”
他話本來就少,說完就陷入沉默。
一時間無數念頭湧上心頭,蕭暥喉中似乎哽著什麼,忽然覺得今晚的酒雖然少,酒勁卻有些上頭……
他抽了下鼻子,轉頭看向謝映之那麼先生呢?一起來江州嗎?
謝映之失笑主公,你我這狀況看起來還得持續幾天。
蕭暥遂明白這言外之意,省得他把底漏光了。
就在這時,兩名侍從端著一個銅鼎進來,正好放在回字形的桌案的中央。
開始上大菜了。
魏瑄做得菜太過精細,有時候就不過癮,壓軸的要有一道大菜。
蕭暥心情極好,表示今晚吃酸菜魚火鍋!
“我老家的特色菜!”
魏瑄一聽到他的家鄉的特色菜背脊就冒冷汗,上回吃大餅,蕭暥也說是他家鄉過生日時的特色菜……那大餅帶著一股又糊又熟透的蛋腥味,穿透時間直擊味蕾。
當時秦羽說的比較憨直,“這窩頭是不是餿了?”
不過這酸菜魚湯的賣相倒是不錯,米白濃稠,熱氣撲麵,忽然覺得……可能並不難吃?
畢竟火鍋隻要掌握了湯底和火候,再難吃也難吃不到哪裡去罷?
蕭暥搓著爪子充滿期待地看著大家。除了謝映之不食人間煙火,其他人每人案頭都盛了一碗魚湯。
因為之前的菜都極為美味,劉武性急,想都不想灌了一大口,來不及下咽,噗的全噴在高嚴袖子上。
這是酸菜魚湯嗎?這是一鍋醋啊!
蕭暥想做酸菜魚火鍋,但翻遍了廚房都沒找到酸菜,可能這個時代就沒這玩意兒,隻翻出來一壇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陳年老醋。
他尋思著,反正都是酸的,差不多罷?
“劉副將,不好吃?”蕭暥眨著眼睛,有點緊張。
“不,不是,”劉武慌裡慌張抹了把嘴,眼看他家主公麵不改色地喝著魚湯。這定力,佩服,實在佩服。
他作為副將也不能咋咋呼呼地太跌份兒,劉武掙紮道,“那個……咳咳,是我吃得太快,燙到了!”
然後以一種從容就義的心態,把碗一伸,“再給我來一碗!”
除了謝玄首,席間的諸位都默契地喝著醋,心照不宣。
蕭暥自己也想盛一碗嘗嘗,魏瑄反應最快,一把按住他的手,“將軍,我愛吃酸的!”
蕭暥心道也是,長身體要多吃點,怎麼能和孩子搶?於是看著他乖巧地把餘下的醋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