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權臣是病美人[穿越]!
兩日後,丙南所率的五千大軍抵達黃龍城下。
當初北宮皓和東方冉襲取黃龍城時,蕭暥率軍五千軍隊浩浩蕩蕩南下救火,實際上剛出大梁他就讓丙南代為率軍,自己則悄悄脫離大軍,隻帶雲越和十數名銳士晝夜兼程趕往黃龍城,給了北宮皓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大戰結束,丙南率領的五千將士也正好趕到,可以交接城防了。
隨後蕭暥啟程返回大梁,魏西陵南下江州。
相逢不過三日,又是離彆,這便是亂世。
入夜,黃龍城裡街巷縱橫,燈火闌珊。
“西陵,我想上城樓走走。”
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他都喜歡繁華熱鬨的市井,這點和原主倒很相似。
原主小時流離於窮鄉僻壤,入夜點不起燈,在一片漆黑裡躺在陋榻上,望著漏屋一角天空,稀落的幾顆星辰。
後來,他到了永安城,才知道世間的煙火是如此絢爛繁華,永安城的夜色,滿城華燈如晝,車如流水馬如龍,看得他眼花繚亂。
大雍的大部分城市日暮宵禁,永安城因江南氣候溫潤,遊人眾多,商業繁盛,往往要晚一個時辰左右才宵禁,而且,分為冬令和夏令,尤其是夏日,要到亥時才行宵禁。
那是他最自在逍遙的日子。
等到太陽下山,就跳到湖中消暑,捉魚摸蚌逮蝦采蓮蓬,入夜後濕漉漉地上岸,在河邊吹著楊柳風,生火烤魚,江南的米酒最是醉人。
夏日裡,夜市繁盛,河邊遊人絡繹不絕,他光著膀子,敞著個小褂,褌袴耷在腰間,彎腰撥火堆時,露出少年清瘦的背和精窄柔韌的腰,脖子上懸著驅蚊的香囊悠悠地蕩著。
偶爾柳蔭下有晚遊的姑娘走過,紛紛回頭掩扇悄笑……
他嘴裡叼著魚,還不忘眼神亂飛,眼梢冷不丁撞見一截如江月霜白色的袍擺。
他驀地抬起頭,“西……”
一鬆口,魚掉了。
被魏西陵抬手穩穩接住。
蕭暥看著他手中烤得金黃的魚,咽了下口水,大方地表示“見者有份,分你一半吃。”
……
回憶戛然而止,夜晚的長風掠過城頭,他們默默並肩走在城樓上,月光灑落魏西陵衣袍似雪,一如當年。
自從蘭台之變後,中原分崩,諸侯割據,百姓流離,一晃眼已經九年了。這些他們年南征北戰,戎馬倥傯,聚少離多。
鹿鳴山前,安陽城下,戈壁雪原,江陵渡口,無數次離彆,各赴征程。如今終於剩下最後一場、也是最艱巨的一場決戰。結束亂世,一統中原,還天下以清平,百姓安居樂業。到那時,他想看一眼那個盛世是否和記憶裡的相同……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他遙望著黃龍城裡星星點點的燈火,“西陵,明日你出南門,我出北門。”
魏西陵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明天,就不告彆了。
“好。”他道。
亂世裡,各赴征程,無須告彆。
從黃龍城往北,兩天後抵達望都郡。
時近傍晚,離郡城還有五十餘裡地,進城已來不及了,蕭暥見城南有一片高坡,便下令背靠高坡,安營紮寨,明早再進城修整補充糧草。
正是春日,山野間一片離離青草,山風吹過,草叢裡有熒熒野花隨風搖曳。
每到一個地方,蕭暥都習慣先登高勘察周圍的地形。
夕陽下長劍披開野草勾藤,蕭暥走在前麵,雲越率兩名銳士跟在他身後。
山並不算很高,但是突出於平原之上,四周視野開闊。
站在山巔遙望,廣闊的平原如蒼莽的畫卷鋪展開去,雲溪渠像一條長龍逶迤而過,灌溉著兩岸的千畝良田。等到秋熟時節,軍糧就指望這裡了。
山風吹蕩起他身後的披風獵獵翻飛,他忽然有種感覺,他以前也曾站在這裡極目遠眺。
但彼時,放眼望去,唯有滿目荒涼,被戰火夷平的土地貧瘠而遼闊。早春殘雪未融,他目送著魏西陵馳馬遠去,長風落日,山河蒼茫。
主公,你追了兩天兩夜才趕上他,不去和魏將軍說句話嗎?
不必了,回罷。
……
日暮山風寒涼入骨,掠起他鬢邊幾縷長發飄灑飛揚,他心中忽湧起一陣蒼涼的孤獨感。
雲越見他容色寒白,關切地上前,“主公,怎麼了?”
蕭暥有些恍惚,“雲越,我以前可曾來過這裡?”
雲越不假思索道“不曾。”
“哦,沒事了。”蕭暥掐了掐眉心,他這是長途趕路太累了嗎?
還是說前日他剛和魏西陵作彆,各赴征程,沒過兩天,他就思之念之縈縈於懷了?他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主公是想起什麼了?”雲越見他麵色幾變,又問,
蕭暥低咳了聲,趕緊指著山下一行驅車趕路的人道“雲越,你說這些人要去何處?”
雲越順著他所指看去,看到見高坡下不遠處,有一支七八人的隊伍,隨行有兩部驢車,車裡似乎裝著貨物,正匆匆地往南而去。
一般來說,日暮不遠行。太陽都快下山了,就算是商賈也要找客棧落腳休息,可這些人卻行色匆匆,頗為不尋常,不知要到哪裡去?
而且這些人男女老幼參差不齊,也不像是商賈。
“雲越,去打聽一下。”
雲越道“主公,不必了,你看。”
驢車顛簸,魏瑄勤快地幫他們把散落的貨物搬上車,碼嚴實了。
一個青年把竹筒遞給魏瑄,“小兄弟,剛才多謝你了,歇口氣。”
魏瑄也不客氣,接過來灌了幾口,大咧咧抹了把嘴坐在路邊。根本看不出是個王孫,倒像是山野間的遊俠劍客。才三言兩語的工夫,他已經和這些人熟絡了。
“老伯,我瞧這田中莊稼長勢正好,你們為何要走?”
一個看似族長的老者長歎了口氣道“孩子,我們也不想走,再不逃就沒命嘍!”
“又鬨山匪了嗎?”魏瑄問。
“比山匪更凶,是兵禍啊!”老者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山賊也就打家劫舍,但這兵禍一來,那是屠城屠村!”
“鄉裡都傳遍了,北宮達的兒子死在了襄州,北宮達手裡有百萬軍隊,早晚要血洗襄州,給兒子報仇!”
老者扶著拄杖站起身,“天都快黑了,走罷!”
旁邊的青年牽過驢,不舍地望向遠處的青青稻田,“這地裡的春苗剛種上不久,等過上半月,地裡都長滿草了。”
老爺子急得用拄杖狠狠頓地“你懂什麼,再不跑,北宮達屠了襄州,你墳頭的草都幾尺高了,哪還管田頭的草!”
魏瑄眼疾手快地上前攙住了老者,道“老伯,我就是從南邊來的,知道一些消息。”
“北宮皓是因私仇被皇帝的弟弟魏瑄所殺,和蕭將軍無關,更和襄州百姓將士無關。蕭將軍已經押解魏瑄上京了,由陛下親自處置,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不會連累雍襄百姓。”
老者聽後連連搖頭,“就算是皇帝的弟弟又怎樣?北宮皓還是北宮達的長子!殺子之仇,匹夫尚不能忍,何況是諸侯!”
魏瑄心中一沉,知道不必再勸。
北宮達雖惱怒長子被殺,其實卻並不會真的發兵。
一旦出兵就等於劍指天子,北宮達不願擔這罵名,他境內的世家大族也不會支持他打這場仗。
而且,王侯之家,親情本就淡漠。北宮皓的死也為北宮敏成為世子掃除了障礙,正中了俞珪等謀士的下懷,他們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北宮敏推上世子位,也不會建議北宮達出兵。
所以,此事的處理結果,很可能就是天子重責晉王,讓北宮達全了麵子,再加封北宮氏一族,蕭暥從北境退兵,割讓一兩座城池,虛榮加上實際的好處,此事就這樣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