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宇話音未落,一個略顯沙啞卻中氣不減的聲音便從左側的床上響了起來:
“我說,趙天宇,你說話不用這麼細聲細氣、小心翼翼的,我跟火狼倆還沒咽氣呢,耳朵好使著!”
緊接著,右邊床上也傳來了附和聲,帶著慣有的粗獷和調侃:
“就是!知道的是你體恤傷員,怕吵著我們。不知道的,乍一聽你這動靜,還以為進來個娘們兒在床邊念叨呢!”
這熟悉的一唱一和,頓時驅散了房間內原本凝重的氣氛。
趙天宇聞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他故意板起臉,走到兩張床中間,目光在霍戰和火狼之間來回掃視,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嗬!聽這嗓門,看這精神頭,你倆這傷是嫌太輕了是吧?早知道你們還有這閒心擠兌我,剛才就該讓你們倆單獨去會會那些黑煤炭似的畜生,好好活動活動筋骨!”
一旁的銀狐見他們又能像往常一樣鬥嘴,眼底也閃過一絲笑意。
他連忙搬來一張椅子,小心地扶著因受傷而動作有些遲緩的趙天宇,讓他安穩地坐在霍戰與火狼兩張床鋪中間。
坐定之後,趙天宇收斂了玩笑的神色,目光仔細掠過兩位兄弟蒼白的麵龐和身上纏繞的、隱隱滲出血跡的繃帶。
看著他們因忍痛而微微蹙起的眉頭,一股深切的愧疚與心疼悄然湧上心頭。
若非為了共同的目標,他們也不必承受如此痛苦。
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從貼身的口袋裡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倒出兩粒色澤溫潤、隱隱散發著清雅藥香的丹丸。
他將藥丸遞給銀狐,示意道:“給他們服下。”
銀狐會意,接過丹藥,小心翼翼地分彆喂入霍戰和火狼口中。
那丹藥果然非同凡響,入口即化,一股溫和而精純的藥力如同涓涓暖流,迅速自喉間向下蔓延,滲入四肢百骸,滋養著受損的經脈與肌體。
不過片刻功夫,霍戰和火狼臉上那如同金紙般的慘白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恢複了些許血色。
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原本因劇痛而緊繃的身體肌肉也明顯鬆弛下來。
兩人幾乎同時長長舒了一口氣,顯然那蝕骨的疼痛已然大幅減輕。
趙天宇見霍戰與火狼二人的氣色明顯好轉,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心下稍安。
他沉吟片刻,便從懷中取出一個不大的布袋,裡麵裝著的正是他所剩不多的靈藥。
他將布袋鄭重地遞到銀狐手中,仔細吩咐道:
“銀狐,我就在這裡照看他們。你拿著這些藥,去分給其他受傷的弟兄。務必記住,藥丸數量有限,要優先保障重傷員——傷勢嚴重的,每人服用一粒;傷勢相對較輕的,可以兩人合服一粒。一定要分配妥當。”
銀狐剛剛親眼見證了這丹藥的神奇效力,眼見霍戰和火狼那般沉重的傷勢都在服藥後迅速穩定、好轉,心中深知這些藥丸對兄弟們而言是何等珍貴。
他雙手接過布袋,感覺手中沉甸甸的,那不僅是救命的靈藥,更是趙天宇對兄弟們沉甸甸的情義。
“宇少放心,我明白輕重,一定把藥送到最需要的弟兄手上!”
銀狐肅然應道,隨即不再耽擱,轉身便快步離開了房間,沿著走廊去往其他傷員所在的住處。
待銀狐離去,趙天宇重新將目光投向床上的兩位兄弟。
他們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穩有力,不再是先前那般虛弱急促。
他緩聲說道:“你們兩個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安心靜養。我剛給你們服下的丹藥,藥效會持續發揮作用。如果一切順利,不出三日,你們受損的根基便能穩固,外傷也會大幅愈合,應當可以恢複基本的行動能力。”
霍戰聞言,眼中頓時爆發出銳利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複仇的曙光。
他用力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那股正在滋生的暖流和力量,咬牙切齒地說道:“好!隻要三天後能恢複過來,咱們就立刻殺回那幫雜碎的老巢!這次吃的虧,流的血,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到時候,定要跟他們把新賬舊賬,一筆一筆,徹底清算乾淨!”
他那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
“什麼?!”趙天宇聞言,身體猛地前傾,眼中瞬間迸發出銳利的光芒,“你的意思是,銀狐他們已經鎖定了那幫雜碎的老巢?”
這個消息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塊巨石,讓他因傷痛而略顯蒼白的臉上湧起一陣激動的潮紅。
“怎麼,你還不知道?”霍戰看到他的反應,確認了銀狐還沒來得及向他彙報這個關鍵情報,他忍著傷口牽扯的疼痛,儘量清晰地解釋道,“就在我們和那些怪物廝殺的時候,銀狐帶人操控無人機進行了大範圍偵察。他們成功鎖定了五個高度可疑的坐標點,都是對方頻繁活動的區域。按照分析,順著這五個點摸下去,極有希望直搗黃龍,找到他們真正的藏身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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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趙天宇興奮地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下意識地揮動了一下手臂,卻立刻牽動了肋下的傷口,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五官都扭曲了一下,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火狼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憂心忡忡地補充道,聲音低沉而嚴肅:“宇少,找到巢穴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眼下我們麵臨的危機並未解除。這次衝突,我們的損失實在不小。我最擔心的是,在這個力量最虛弱的空檔,如果對方察覺到了我們的窘境,搶先一步對我們發動突襲……以我們目前的狀態,恐怕連一輪像樣的猛攻都很難頂住。”
趙天宇緩緩坐直身體,用手按住仍在作痛的傷口,激動的心情逐漸被現實的嚴峻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點頭:“你說得對,火狼。這是我們不得不麵對的現實。”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仿佛能透過牆壁看到那些正在養傷的兄弟,“雖然僥幸沒有兄弟喪命,但重傷員太多,戰鬥力折損嚴重。未來三天,將是我們最脆弱的時候。現在駐地裡滿打滿算,還能投入戰鬥的兄弟不超過三十人。一旦對方真的卷土重來,或者……再放出一些像之前那樣不人不鬼的怪物,我們的處境……”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沉重壓力已經彌漫在整個房間之中。
“這確實是個火燒眉毛的難題。”霍戰忍著傷痛,眉頭緊鎖地沉吟道,“我們手裡還剩下一些手雷和鬼雷,我可以立刻通知蠍子,讓他們帶人在駐地外圍的關鍵通道和隱蔽點抓緊布置,形成一道警戒防線。這樣至少能在對方靠近時給我們爭取一些預警時間,抵擋第一波衝擊。”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不過,如果對方這次來的人馬遠超我們預估,或者攜帶了重火力……單靠這些陷阱,恐怕終究是杯水車薪,難以持久。”
趙天宇沉默地點了點頭,沉重的現實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與決然:“是啊,眼下敵暗我明,實力又折損嚴重,確實沒有萬全之策。隻能先這樣布置,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