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舍大步過來,與兩個幾乎是跑著離開的暗衛打了個照麵。
“這是怎麼了?他們臉色不對啊。”
“讓他們乾活,他們好像不太高興。”杜微瀾手指按在輿圖一角,“幾日前桂娘燒的是這裡?”
桂娘跟在陳舍身後,聞言立刻湊過去,握住杜微瀾的手,偏移了半寸。
“這裡。”
如蘭似麝的氣息充斥在身側,杜微瀾很不習慣的側了側身子,反而又被桂娘摟住。
“還是小蠻抱起來舒服。”桂娘蹭了蹭杜微瀾的脖子,用力嗅了嗅。
陳舍在一旁看著,臉都氣青了。
謝風雨進來,看到這一幕,猛地停下腳步。
“我什麼都沒看!”他迅速後退,假裝自己沒來過。
杜微瀾歎了口氣,有時候她麵對桂娘和謝風雨,真的很無助,也就陳舍算個正常人了。
旋即,她看到陳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麼了?杜微瀾納悶。
“先處理要緊事。”陳舍抹了一把臉,走到輿圖前,用炭筆修改了幾個位置。
“去年大雨,山體變化,河流走向也變了,這是目前的情況。幾天前突襲之後,臨國隊伍撤退十五裡,根據探子來報,如今他們在這個區域,釜東河半水環繞。現在是冬天,已經結冰,可以當成平地來走。”
“這裡有活泉?”杜微瀾指著一個地方,那裡處於河流上遊。“先祖的手記裡有,這附近有一道活泉,冬日不結冰,夏天水清澈的甘甜。是一條河的源頭。”
建國距離現在短短二百年時間,地貌變化不大,一一對照地形,還是能看出幾分端倪的。
陳舍陷入回憶,搖頭道“不曾留意,我沒去過這個位置。”
謝風雨道“泉眼初碗口大小,太祖命人挖掘,後可通人,內裡曲折淵深,水聲空靈,偶有遊魚鱗蝦,皆白目。有仆從烹食,味甘甜。後以為龍脈源頭,以青石封口,水流潺潺,彙入洵水,以為可入東海,後以覆東河命名。後人誤傳為釜東河,以為河水因在埋鍋造飯之東而得名。”
很長一段時間,釜東河是商隊落腳休息之處。甚至有人修建房屋,作為停靈之所在。多年過去,房屋倒塌。泉水附近有一銀杏樹,銀杏不老,或許如今還在。”
他的一番話,讓除了杜微瀾之外的其他人瞠目結舌。
陳舍驚道“這你都知道?”
“太祖本紀裡有,還有一本遊記名叫東行錄,據傳是一個和尚寫的,記錄了商隊的事。雖然是一百多年前的舊事,但還是可以作為參考的,具體還需探查。”
謝風雨一副老神在在模樣,仿佛這事情沒什麼了不起。
“總之,如果他們在這裡安營紮寨,附近或許有密道。釜東河有地下泉水灌入,根據記述,即便是最冷的時候,也不會的全部結冰,下麵有活水。如果想奇襲,可以考慮從這兩方麵入手。”
謝風雨說完,理了理微亂的衣袖,瞥了杜微瀾一眼,語氣平緩“我早就說了,雜書也是要看的。沒有任何一本書是無用的。即便是小兒的隻言片語,也能窺見一些東西。”
杜微瀾想起兒時的噩夢——讀不完的書。彆人的師長因材施教,她的師長從來不考慮循序漸進,拿起什麼講什麼。
路邊的野草,也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何時開花,何時結籽,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可否入藥,何處分布,能否種植。
謝風雨就是這樣的人,博聞強記,平日看著沒有一點用。真遇到了事情,就會發現,這人格外可靠。
有了方向,剩下的就是細節。
陳舍帶兵多年,對北地地形地勢了解,對手下兵士也了解。當即開始排兵布陣,推測起敵軍可能的動向。
桂娘偶爾會說幾句,解決了斥候傳遞消息的問題。謝風雨也會說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