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哭了?”
其實在她哭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
但是霍祁年覺得,虞南梔故意憋住了情緒,等到背對著自己的時候,才哭出來,應該是不想讓他知道的。
他也不打算揭穿她。
可是他一看到虞南梔明亮的眼眸紅成了一片,話不經過大腦,在他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問出了口。
虞南梔朝他撇撇嘴,“我做的好難吃,你也彆吃了。”
霍祁年聞言,配合著她笑,“難吃嗎?我怎麼不覺得?是不是霍太太你嘴巴被我養的太刁了?”
怎麼還有人會嫌棄自己做的飯菜的?
剛才她進來,獻寶一樣的把飯盒打開的時候,滿眼都是期待的說,“我做的時候,請半島酒店的廚師長嘗過了,他都說我出師了呢。”
她做的不差,廚師長也沒有騙她。
是她在騙他。
其實即便不用問,她為什麼會哭,他其實也是心照不宣的。
她害怕,害怕著每一個的下一秒。
怕他在不知道哪一個的下一秒裡,會消失,眼前的人會變成鬱赦。
她終日生活在這種惶惶不安裡。
病怎麼會變好。
半夜未眠的時候,霍祁年總是在想,是不是他沒有再出現,她會活的更快樂一點,病情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的好起來。
總會好起來的,易白,還有易爺爺,都會幫她的。
她也很聰明,會給自己找其他的心理治療師,覺得不適合,就不用。
她總歸……是會找到合適自己的心理治療師的。
都說,深夜人會胡思亂想,會有不受控地衝動,不適合做決定。
就像大多數的購物節活動,都會安排在深夜開始。
霍祁年的心裡,一直隱隱的有個聲音,讓他去做某個決定。
某個,對虞南梔好的決定。
他始終沒有下決心,是因為,他想起了和虞南梔分開的那三年。
他不快樂,虞南梔也痛苦。
歸根結底,是他做了一個自以為為她好的決定。
結果呢,卻讓她引到了晏慎那種人。
霍祁年閉了閉眼睛,把虞南梔抱緊,強行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何嘗不是一種方式。
易老爺子的飛機一落地,就見到了親自來接機的鬱老爺子。
兩個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鬱老爺子其實身體的確是不太好。
其實所有病的根源,都是源於情緒。
他多思多慮,年邁,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他要擔心考慮的事情卻太多了。
鬱氏集團。
鬱宸那個小子一心隻想複仇,嘴毒不會說話,喜歡的姑娘也被他嚇跑了,總是不讓他省心。
霍祁年的那個病,更是他的心病。
所以鬱老爺子一看到易老爺子,就問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這方麵的權威,你經驗多,跟我說說,他這個病,到底是能不能治得好?”
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一會是霍祁年,一會是鬱赦的。
那虞南梔那個丫頭,該有多難過?
易老爺子長歎一口氣,隻是說,“你的身子不好,是心病所致,他的那個病,也是心病所致,醫學手段,都隻是緩解而已,要根治,隻能靠自己想開。”
畢竟,老話常說,心病無藥。
………
從霍祁年回來後,虞南梔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
但是那天她腦海裡林念舒對她說的話,總是揮之不去,以至於她午睡的時候,又做了場噩夢。
她夢到了死去的父母,又夢到了哥哥。
夢裡,有兩個哥哥,她根本就分辨不出來,到底誰才是真的那一個。
後來,其中一個哥哥渾身慢慢被血浸透。
她以為那就是她的哥哥,可是當她跑過去哭喊著抱緊哥哥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哥哥,他有一條腿是沒有的,黑色的西裝褲管空蕩蕩的,隨風飄蕩著。
她慌張的想要逃開,卻被他狠狠地禁錮在懷裡,渾身都被勒得發疼。
動彈不得,她怎麼也掙脫不開,隻能轉頭看向另一個哥哥求救。
可是……另外一個哥哥,早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根本就聽不見她的呼救。
霍祁年……
她拚命地喊著霍祁年,可是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沒有出現。
虞南梔被窒息感憋醒的。
醒來後,渾身大汗淋漓。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額前是細細密密的汗水,眼角還有未乾的眼淚。
她的嗓子也有點疼。
歲穗著急的在床邊蹦來蹦去的。
她俯身把歲穗抱進了懷裡,蜷縮著躺了回去。
夢裡絕望的感覺還沒有消失,她埋首在歲穗的後背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把歲穗毛茸茸的背毛都哭濕了。
她想,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她一定要儘快的找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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