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暖一來,鬱宸就來得勤了。
鬱宸每次來,都要被鬱老爺子訓斥一頓。
他老人家說來說去的,都是在明裡暗裡的指責鬱宸不肯過來看看他。
偌大的客廳裡,很是熱鬨。
可是虞南梔卻覺得很孤單。
沒彆的原因,隻是因為,她覺得鬱老爺子,鬱宸,還有沈安暖和她的孩子,他們四個人,才是一家人,而她就顯得有些多餘。
是外人。
從小到大,她不曾有過這樣的孤寂感。
她在客廳裡坐的越久,似乎就越是能體會到霍祁年以前在霍家的感受。
而鬱家每一個人,都很關心她。
即便是這樣,她心裡也是無法被人進入的難過,更何況當時霍家的人,根本就不把霍祁年當人看。
虞南梔在客廳裡坐著,配合著他們笑,一直到沈安暖的孩子困了,沈安暖把孩子抱回房間,虞南梔便跟著起身,假意的打著哈欠,也跟著回了房間。
她並不是困了,隻是找了個理由,想自己單獨待上一會。
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她才能喘口氣。
之前那個教授的在後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他主動聯係上了虞南梔,說可以在他離開之前,再見一麵。
虞南梔最近情緒不太對勁,所以教授一說,她便答應了。
依舊是陰雨綿綿的天氣。
虞南梔是在咖啡店裡見到了那個教授。
因為雨越下越大,所以在咖啡店裡的人變得多了起來,周圍的環境也有些嘈雜。
“抱歉霍太太,我還以為這裡會比較安靜一點。”
虞南梔是在教授說話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的確有些吵鬨。
但是,還好,這種程度的聲音,不會讓她覺得煩。
教授和她聊了一會。
隻是這麼一小會,虞南梔就覺得,最近滋擾她的那些情緒,似乎變得少了一點。
也因為這個教授頻繁的看著自己的手表,所以虞南梔猜測他還有事情,剛想找個借口先走,就聽到了易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拉裡教授,好久不見。”
虞南梔身形一僵,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易白顯然也明顯愣住了。
“虞南梔?你……”
下麵的話,被他吞了回去。
也不用再問下去了。
他也是心理醫生,比誰都了解一個他的病人,為什麼會和其他的心理醫生在外麵碰麵。
虞南梔沒有離開,易白也是直接坐了下來。
他點了一杯咖啡,和教授敘舊了一會後,拉裡教授就離開了。
咖啡店裡的那個位子上就隻有虞南梔和易白。
易白看著自己喝了半杯的咖啡,深吸了一口氣。
“虞南梔,你是想換醫生?需要的話,我也可以介紹醫生給你。”
他沒有問為什麼。
其實也不用問。
因為答案就在那裡,很顯而易見。
因為他瞞了虞南梔兩次。
一次是因為霍祁年,一次是因為她哥哥虞北穆。
他維護了自己兩個病人的隱私,這本沒什麼,但是虞南梔會覺得心裡不舒服,這也很正常。
因為他們也不隻是醫患這麼普通的關係。
至少可以說得上是朋友的。
甚至,還是在霍祁年消失了之後,虞南梔為數不多的,可以商談問題的朋友。
易白都開了口,虞南梔自然也沒有瞞著他的必要。
她點了點頭,“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有點可惜,不是誰,我都可以信任的。”
她可惜的是,換醫生的這個打算,對她來說,似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即便對方的醫術再好,可是她做不到信任的話,就沒有辦法去進行治療。
她不是什麼普通的人。
她的病情也會暴露出很多人的秘密。
比如霍祁年的人格解離,哥哥的躁鬱症。
這些病,一旦爆出來被大眾知曉後,就會成為一把利劍,可以被陸家用來攻擊他們的武器。
虞南梔不能把他們的病情透露出去,自然也就無法被治療。
易白,似乎是她唯一能夠信任的醫生了。
虞南梔拿起包包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易白突然說道,“對不起。”
他的嗓音被壓得很低,就像他低著的頭一樣。
“作為朋友,其實很多事情,我都應該跟你說的,但是……對不起……”
“我沒有怪過你,隻是覺得你不適合做我的心理治療師了,但是現下看了一圈,似乎除了你,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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