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
清沅前一世給安平做了不滿兩年的伴讀。父親出事之後,她失去了太子妃的資格,也不宜再陪伴在安平身邊。
去和安平道彆的時候,安平哭了。清沅那時候卻很平靜,對著顧皇後她哭了,對著太子她哭了,但對著安平,她不想哭,她還撐得住,她不想太淒淒切切。父親的事情,隻有她去擔了。
清沅走的時候,寧馨去了平州,玉苓做了燕王妃,桐兒因病離宮,而棠嫿成了皇帝宮中的妃子。
安平擦了眼淚,對清沅說“我原以為你會陪我更久……沒想到最後受難的是你。”
棠嫿鬨著要封妃的時候,安平臉上也掛不住,畢竟棠嫿是她身邊的人。為棠嫿的事情,安平和皇帝皇後都不愉快。她身邊的伴讀就剩下一個清沅還靠得住。
出宮時候安平贈了銀子給清沅。清沅沒有推辭,她出了宮,不論做什麼事情都需要銀子。
臨彆時候,安平歎了一句“也不知道我將來會如何。”
清沅反過來安撫她,就像過去兩年她常常做的那樣。她勸安平不要再糾結葉棠嫿的事情,遠離這些是非,不要與皇帝起衝突。將來一切都會好的。
安平隻是怔怔的出神,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後來安平出嫁是在皇帝重病垂危的時候。皇帝掛念安平的婚事,安平趕著完婚,了他一樁心事。
顧皇後為安平公主選的駙馬容貌俊秀,家世出眾,唯一的不好就是不甚求上進。安平成婚不久,皇帝就駕崩了。駙馬陪在她身邊,每日安慰,十分體貼,夫婦感情不錯。
隻是日子久了,安平與駙馬之間漸漸就有了齟齬。駙馬不喜安平衝動,安平看不慣駙馬慵懶。
清沅成了誠國公夫人之後,有時候入宮會遇見安平公主。她們不提過去,不提葉棠嫿——葉太妃已經被遺忘在深宮中了。她們隻是聊聊宮中的新鮮事。有時候安平也會向清沅大聲抱怨駙馬的懶散。
清沅隻是微笑聽著。她們的關係仍是不錯的,但總好像已經隔了一層東西。過了容易動情的年齡,在宮中把話說得太實誠,也不適宜。
到最後就是安平公主與駙馬的矛盾,鬨得京中人儘皆知。先是駙馬有了小妾。那邊公主也不甘示弱,在外麵養了外宅麵首。鬨得雞飛狗跳,後來又傳出公主拿馬鞭抽了駙馬的事情。此事被顧太後知道了,徹底讓顧太後惱了,將安平帶回宮中,把她和駙馬分開。
到那年年末,安平在宮中被拘束了近一年。清沅勸過顧太後幾次,顧太後隻淡淡說“她鬨得太出格,皇帝的臉麵都被她丟儘了。就讓她在宮中靜靜心。”
這一段回憶仍很清晰。
清沅現在知道了,真正讓太後惱火的,不是安平與駙馬的鬨劇。而是因為安平與燕王的聯係。但此事對顧太後來說,是比養麵首,打駙馬更加嚴重的家醜——她的親生女兒,竟然背棄了她和皇帝。
“她一定是一直和你有來往,”清沅一邊想一邊說,“依照她的性子……顧太後越不允許她做的事情,她越要做。”
燕王說“你以為她隻是尋刺激麼?”
清沅搖搖頭,道“我知道,她有自己的判斷,她是在給你加砝碼,希望你與太後的角力中你不要輸得一敗塗地。但你敢說,你煽動她的時候,沒有利用她的這個性子麼?”
清沅心裡為安平感到難過,她說“安平原可以……”
燕王看著她,反諷道“原可以怎樣?原可以和顧太後給她挑的那個駙馬恩恩愛愛?原可以紙醉金迷一輩子?”
清沅說不下去了。燕王說得對,不管怎麼樣,安平不會忍耐。不像她,她為了安穩,為了榮華,忍耐了整整十年。
安平至少隨心所欲過。她為安平感到難過,也隻是因為安平敗露了,被顧太後軟禁在宮中。
清沅道“安平知道你的死訊,恐怕是大受打擊。”
她把那天見到安平的情形告訴了燕王,又說“上一世的事情不說,這一世今後你打算如何,還要安平做你的內應麼?”
燕王沒有出聲,清沅盯著他,他才說“若你與我配合得好,我能順利完成我想做的事情。那我也不願將安平牽扯進來。”
清沅哼了一聲,道“你想做什麼?我可記得你一開始就和我說了,你上輩子活得夠累了。這輩子你隻要護得許婕妤周全,然後做個閒散王爺,就已經足夠了。這事情不費事吧?”
燕王沒想到她記性這樣好,不由笑了笑。他知道清沅在想什麼。
“你以為我沒有這樣想過麼?隻是想來想去,始終放不下。”
清沅問“放不下什麼?”
她語氣輕鬆,但她心中全然相反。
她還是第一次對燕王直接問出這個問題。
但其實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在想,燕王到底想要什麼。
上一世,燕王距離人間至高的位置,也就一步之遙。這一世有了預知的優勢,隻怕是要不攪個翻天覆地不甘心了。
燕王問她“你一定要我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