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
夜間幽會不能點燈,顧清沅靠在窗邊。在澹然的月光下,她的身影十分纖細。
蕭廣逸走近了,才看到她盤著頭發,連額前的碎發都撩了起來。除了一支玉鐲,沒有其他首飾,但並不覺得素或者寡,她的顏色好,一支玉鐲就已經足夠了。
蕭廣逸有些分神。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注意到一個女子的膚色,眼眸,頭發,還有她臂腕上的鐲子。
他以為對於男女之事,他已經心如古井,毫無波瀾了。
也許是春末時候,最易騷動。他的心老了,身體卻還是少年。
蕭廣逸將這一瞬間無法自拔的凝視歸罪於季節和身體。
清沅看見了燕王,輕輕向他點了點頭。天氣漸漸熱了,不過燕王還是一身黑衣,與白天的樣子相比,清沅覺得這時候的燕王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她與燕王現在有幾件事情議論。
頭一件就是他們一直關心的靜瓏真人。燕王告訴清沅,靜瓏真人在宮外的煉丹已經開始,最近燒壞了兩個所謂的煉丹爐,有沒有煉出東西還沒看到。
清沅沒想到靜瓏真人這煉丹居然還真像那麼回事,像是正兒八經煉丹的。燕王也說“把守得很嚴,我的人隻能在外麵盯著,然後撿了一些殘渣,都是些普通藥渣——靜瓏倒有耐心在這裡裝模作樣。”
清沅道“裝模作樣是裝模作樣,她必須裝模作樣。若輕易就煉出來,皇帝還不信她呢。寶物豈是輕而易舉能到手的?自然要做足樣子。”
這話聽起來十分有道理。燕王淡淡笑了,道“那就等她再裝一段時間。”
清沅也想過,若這時候就出手弄掉靜瓏,也是可以的。不過衡量一番,還是先留著靜瓏最好。
第二件是有關金泉公主的母親,方昭儀。
之前清沅說顧皇後對金泉公主罰得太輕,懷疑方家除了做皇商,暗地裡還為皇後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拜托燕王在外麵查一查。
燕王對方家的生意查了一下,大致估算一番。每年方家做皇商進賬大約會有二三十萬兩銀子。至於其他彆人巴結賄賂的進項還沒有算進去。這二三十萬兩銀子,不知道有多少進了皇後的口袋。
清沅聽了,慢慢道“僅僅是方家一家,一年就至少供給皇後十幾萬兩銀子……難怪顧皇後能麵麵俱到……”
上輩子清沅還單純,總以為皇後是後宮的主人,宮中一切都供皇後取用,皇後不需要錢,也不會缺錢。後來她才知道,與她的想法恰恰相反,即便是皇後,想在宮中揮灑自如,讓所有的女官和命婦都心悅誠服,錢,是必不可少的。
顧皇後與皇帝感情深厚,有錢是錦上添花。若是不得寵愛的皇後,手中再不闊綽,也就隻剩一個皇後頭銜,隻怕是要整日受氣和擔心。
若說顧皇後因為方家幫她弄錢了,所以對金泉輕輕放過,也不是沒有道理。
聽到燕王的查出來的數字,清沅一時沒了聲音。燕王看著她沉思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隻是自己開口道“也許……”
清沅聽到他的聲音,將目光轉向他。燕王道“也許,皇後放過金泉,不是因為方昭儀和方家做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們什麼都沒做……”
清沅有些迷茫地問“什麼?”
燕王道“也許這件事情沒有那麼複雜。顧皇後本來就沒覺得這是件大事,隻是正好找個由頭,攆齊王走。至於方家,她沒有想過要懲罰方和方昭儀。”
燕王又添了一句“不像許婕妤……”他聲音平淡。
許婕妤就是燕王的母妃。跟在顧皇後身邊多年,最終還是突然病逝,疑似被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