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
清沅躺在床上時候還有些恍惚。
她側躺著,頭枕著右手,燕王剛剛握住的就是這隻手。他握得很緊,所以清沅能清楚感受到肌膚相觸的溫暖。
但這會兒更叫她心神不寧的,不是與燕王的肌膚相觸,是燕王向她要藥,還有那一句“我要用藥,得到宮外去買”。
說來那就是燕王不肯用宮中的藥了。清沅想了想,難怪春天時候燕王生病,一點小病拖了一段時間,原來竟是為了避開宮中的藥。
可他這麼做的緣故隻要想一想,就讓人心驚。是誰在他的藥中下過毒?什麼時候?清沅想著想著,竟是越想越清醒。
這是這一世來,她第一次夜不能寐。
她原以為上一世的事她全都想通了想透了,這一世重來,她將上輩子的事情都拋下了,上一世的遺憾全留在上一世了,她終於可以不再去想了。
但在這苦悶的夏夜,她在半夢半醒之間,想起的是燕王與玉苓如何開始的。她記得她問燕王“你什麼時候瞧中玉苓的?”
他說“因為她穿了一件梅花騎裝。我最愛梅花。”
因為那一身騎裝,燕王的眼裡有了玉苓,從此與她熟悉起來。
可那騎裝是她借給玉苓的。清沅想著,若上輩子是她穿了這一身騎裝呢?他又會如何?他們會不會做一對眷侶?
她又想燕王從來不知道那一身騎裝其實是她的。當時燕王說的時候,她沒有把真相說穿了。這時候話早就過去了,她怎麼再提?說出來又是為什麼?叫他更不好受麼?
想到此節,清沅心中又是不甘又是酸楚,她幾個月前何曾想到會有今日!
此時此刻蕭廣逸一樣思緒紛亂,想著顧清沅。他本來不想讓顧清沅知道自己警惕用藥的事情,並不是信不過她。而是因為她聰明。
因為她聰明,所以他這事情隻要說一半,她就明白了。
他不喜歡輕易把傷口露給彆人看,這是從小就養成的脾氣。他是因為許婕妤,跟著許婕妤學會的。在許婕妤那裡,皇後與太子的事情永遠排第一。他若是露出傷口,並不會像俗話說的那樣會哭的孩子有奶喝。皇帝與皇後不在意,許婕妤也許在意,但她是不敢為他出頭強求什麼的。
所以他從小就不會輕易對人示弱。後來去了邊疆,就更不能示弱了。再後來顧玉苓的事,他寧可打落牙齒和血吞,也不向任何人示弱。
但今夜顧清沅看了幾眼他的傷處,他就想要她的關心。
其實這點小小皮肉之傷,與他後來在戰場上受的傷相比,簡直就是個玩笑。隻不過是因為傷在臉上,麵子上不好看而已。
拿藥的時候,顧清沅一聽他說的話,一瞬間就驚得變了臉色。蕭廣逸想想她的神色,竟然還有點好笑。
這就夠了。能見她這一點關切,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兩人這一夜都是沒怎麼睡好。
清沅第二天一早醒來,就喃喃道“怎麼這麼熱……”
她洗漱過後,就要雲茉端冰鎮過的茶來飲。雲茉道“一清早就用冰,太涼了,姑娘仔細些。”
清沅道“我覺得悶,心裡燒。”
雲茉見她麵色懨懨的,擔心她病了,十分憂心。這時候太子正病著,若是清沅也病了,皇後定然不喜。她連忙道“姑娘快躺下,奴婢去找個懂醫的人來先給你看看。”
清沅知道自己沒病,就是昨夜因為燕王的事情折騰的。她歎了口氣,道“沒事,也許隻是這天氣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