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偌望自作自受,他受什麼都不算苛刻。隻是……丹支邪此番舉動,本來就是不再對大齊忠心不二。我怕丹支邪會因此承受不住,倒向他人。”
他看得出皇帝不想與丹支邪開戰,所以才在這裡慢慢磨。他擔心丹支邪對皇帝公然索求越發不滿。
皇帝笑了笑,道“不用擔心。朕心裡清楚。”
他起身,要太子隨他一起出去走走。他說“今天不談政事了,說點彆的。”
皇帝帶著太子騎馬一路出了行宮,去了上次太子去看風景的地方——在那裡,能清楚鳥瞰普渡寺。
皇帝騎在馬上,看著普渡寺在山間露出的屋脊,道“這個故事你應當聽過許多遍了……”
他說的是,顧皇後在普渡寺與他偶遇。一切都始於這次相遇,才有了後來顧氏的入宮,成為太子良娣,才到了今天的結果。
太子低低應了一聲。今日皇帝親自帶他來這裡,就說明皇帝已經知道他上次與安平公主來這裡看普渡寺的事情了。
皇帝語氣略有惆悵“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蕭重鈞沉默片刻,才道“父皇……”
皇帝止住他“朕知道,她畢竟是你的母親。這次消夏回去,你可以去看看她。也快到你大婚的時候了,該讓她準備準備。”
婚禮上顧皇後還是得出現的。但是蕭重鈞總覺得父皇說的話裡,不止這一層簡單的意思,父皇在思索著什麼,謀劃著什麼,但他看不透。
這還是顧皇後被軟禁之後,皇帝第一次主動提出要他去看看顧皇後。
太子暫時將心中的不安拋下,他的婚期將近,能見到顧皇後,是一件好事。
有關丹支邪這邊,皇帝將會收下偌望的獻禮,這個消息到寧州的時候,寧州這邊最高興的是太守陸道之。
雖然丹支邪的一切東西都要從寧州走。但是國王偌望直接寫給皇帝的信,寧州這邊隻能放行,並沒有權力先拆開看。
蕭廣逸這邊並不驚訝皇帝的選擇。
他和清沅兩個人都推測了,皇帝這時候並不想與丹支邪開戰,或者搞出大動靜。這事情敲打一下偌望,再得到許多丹支邪的保證,就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
蕭廣逸其實也不讚成與丹支邪開戰,尤其是如今這時候。他的底線就是康克蘇,納雲兩個人不能放,絕對不能放。
隻是這時候,已經是京中朝廷和皇帝說了算了。寧州人能做的事情,就是守衛邊關,在城中嚴密巡查。
在觀望京中和丹支邪這一來一去的商議時候,蕭廣逸反而輕鬆了些,好像忙完了一件大事,他在王府中的時間又多了些。
隻有清沅知道,他並沒有休息,而是一直在看著這局棋。
“假若……”清沅一邊挪動棋子,一邊輕聲說,“父皇被偌望迷惑了,說要放回康克蘇和納雲呢?”
午睡之後,他們在院子裡納涼,順便下棋。
蕭廣逸看著棋盤,似乎算得有些慢,他緩緩道“隻要父皇不糊塗……他都不可能下這道旨意……”
清沅笑了一聲“我說假若。”
蕭廣逸道“那我在寧州,就隻能另想辦法了。”
不與丹支邪開戰是一回事,但至少要給必要的震懾和懲戒。如果將康克蘇和納雲兩人就這麼放回去,隻怕偌望的野心隻會更大,偌望不會覺得大齊寬宏仁慈,隻會認為大齊愚蠢,接下來,偌望隻會想著他隻要下次更小心就好。
蕭廣逸又說了一遍“寧州的事,在寧州解決。”
清沅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若皇帝真的下旨放歸康克蘇和納雲,那蕭廣逸也會想辦法不讓這兩人活著走出寧州。讓偌望知道,在寧州,有人寧願違抗聖意,也不會放過他們。
清沅看著他。也許是那眼神有些擔憂,蕭廣逸也覺察到這話題太過肅殺。他不想讓清沅為此憂心。
“對了,”他故作輕鬆道,“給太子的禮物準備好了麼?秋天一到,就是婚禮了。”
太子大婚他們不回京城觀禮,但給太子夫婦的厚禮總要奉上。
清沅順著他的話頭,不再提丹支邪的事情,微笑道“已經準備了好幾件,隻是不知道哪一樣好,你來幫我參詳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