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比喬檀大七八歲,自小喬檀就怕他。如今還是一見喬煦板臉,喬檀還是心裡發顫。
有關出人命的事情,喬檀已經想好了借口,他說“今年夏天本就比往年夏天更熱,做的時間長了點,就容易出事。其實那個工事上沒幾條人命呢?”
喬煦看著他,聲音很冷“我聽說顧澤行之前在豐城行宮的時候就沒有出過事。現在外麵說起來就是,顧澤行沒出事,你去了,就死了人。”
喬煦對這個弟弟是恨鐵不成鋼,他原來以為行宮監造這簡單的事情,能出什麼亂子。沒想到喬檀還是能弄出事情來。太子妃還懷著孕,這事情實在不該從積善人家傳出。
喬煦的麵孔隱隱就有發怒的樣子,喬檀心中一慌,脫口而出“其實這事情的內情正與顧澤行有關!”
喬煦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他皺眉道“怎麼說?這裡麵有顧澤行什麼事?”
話一出口,喬檀也沒法再改口了,他一說出口,就越說越順。
他說“顧澤行那時候沒出人命,一是因為他那時候氣候還好,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批下的圖紙好幾處都有問題,就讓勞力慢慢做,也不著急。我來了之後,修改了圖紙,才發現因顧澤行之前拖慢太多,如今實在是太趕。”
喬煦知道自己弟弟,雖然聰敏,但人還是有些浮,他有些將信將疑,又問“之前怎麼不聽你說起?這也算是大事了!”
喬檀見喬煦像有一些相信的樣子,愈加賣力解釋“我原來隻想埋頭大乾一場,不想讓人小瞧了去。再者這件事情與哥哥每日處理的事務比起來,又怎麼算得上大事。顧澤行是燕王的嶽丈,我也不想將這件事情嚷得眾人皆知。隻是我畢竟經驗不足,到底不能將這紕漏補得十全十美。”
他說著說著,真有幾分懊惱的樣子。
喬煦雖然知道喬檀的為人,卻不知道顧澤行的為人。他對顧澤行全然不熟,隻憑遇到過幾個顧家人,就推測顧澤行品行不端。
他對喬檀的氣消了些,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該早些來對我解釋。這件事情我還會去核實。如果真是如此,那再做商議。你做錯了,就不該逃脫責罰。但若這事情是因為彆人的錯,讓你到這一步,我也不會讓你無故受罰。”
喬檀知道這一關暫時蒙混過去了,他心中一喜,麵上還得強忍住。他知道他二哥真的會去查證,但是這是之後的事情。他迅速在心中盤算起來,怎麼再應付二哥的查證,少不得還得去尋同僚的幫助。
但至少今晚他可以安心了。說完了正事,喬檀也關心了一下家事。喬檀問了二哥身體如何,又問起了侄女的事情。
“我聽說優優近來回來住了?”
喬煦一聽到大女兒,不由歎了一口氣,道“大事辦完了,她不願在婆家觸景傷情,身體也不好,她祖母不落忍,就接她回來休養一段時日。”
喬檀就道“優優回家休養也好。她到底還年輕,將來說不定還有際遇。”
喬煦不再接話。其實喬優優守寡不久就有人來提親,還都地位不低。這其實才是喬優優回娘家住的真正原因,她在婆家,總有人上門去探望她,誰都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更讓她公婆傷心並不勝其擾,她便讓喬家接她回來住。
喬檀說完了事,就離開了喬煦的書房。
過了片刻,一個一身縞素的年輕女子端著茶點來到喬煦書房,為他奉上滋補用的茶湯。
她長得與喬簡簡有兩分相似,隻是年長一些,略顯戚容,但這一抹淡淡的哀戚卻使她的眼睛更顯動人。她比喬簡簡生得美。
喬煦端起茶湯,看了大女兒一眼,道“剛剛你小叔叔還問起了你。”
喬優優柔聲道“小叔叔向來關心我。”
喬煦道“我聽說,今天田家人又來了。”
喬優優搖搖頭,她淡淡道“女兒身體不適,又在孝中,實在不宜待客。”
喬煦看她平靜的麵色,他對這個女兒頗多虧欠,但他也實在不知道這個女兒在想什麼。
“你是怨我待你不如簡簡麼?怨簡簡嗎?”他忽然道。
喬優優訝然“父親何出此言!我怎麼會怨這個?”
她又道“我不知道多想見一見簡簡,但如今我這身份,實在不便進宮。”
她自嘲地笑笑“父親不必多想,我隻想安安靜靜在家守孝。至少先守完一整年再說。”
她不再像剛回來時候,堅持不改嫁的說法了。喬煦終於滿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