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
顧皇後沒想到許婕妤這時候還想到她,太可笑了。
宮女還等著她的回答,隻是靜默立在一旁。等了片刻,顧皇後才悠悠道“好啊……”
她這一聲好啊說不出的無情。
“告訴許婕妤,這時候找我是沒有用的。這時候她該去找皇帝最寵愛的那個人。”
她這一句話說完,宮女低頭應了,領了話剛要出去。顧皇後又叫住她。顧皇後淡淡道“叫安平老實在康王妃那裡呆著。”
隔了兩日,兩儀宮中的話終於帶到了安平那裡。顧皇後就兩句話,一句是給許婕妤的,一句是給她的。
自從安平費了些功夫和顧皇後傳上話之後,顧皇後其實也很少帶話給她,似乎隻有冷漠,對宮裡宮外都不甚關心的樣子。
安平聽到這兩句話,隻覺得有些失望。
顧皇後對許婕妤還是滿是諷刺。她說許婕妤該去找袁貴妃,可袁貴妃又豈是許婕妤能應付的。這還不得要燕王夫婦出麵。要燕王夫婦開口去求袁貴妃……這局麵又該成什麼樣了?太子妃夫婦又該如何。
這話真轉給許婕妤,隻會讓她更加為難。至於給安平自己的那句話,對安平來說,更是一點用都沒有——她本來就打算再在康王妃那裡躲一躲的,隻是宮中太熱鬨,她躲也躲不過。
安平又想了想顧皇後這兩句話,在心裡又笑了一聲,她的母親好像從來都不覺得她足夠聰明。
這次安平回宮,明麵上是因為袁貴妃生下皇子,實際上是回來看看太子和太子妃。
安平與喬簡簡關係談不上十分親密,但這種時候,安平還是想支持太子妃的,她有些擔心喬簡簡。
喬簡簡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產了,夜晚總是睡不好。袁貴妃好消息那天,她也幾乎一夜沒睡好。幸好太子一直安慰她。
但袁貴妃孩子一出生,太子也沒時間在宮中了。皇帝一直在玉澹宮,太子有許多事情要應付。
安平來陪她幾日,她心中還是有些感激的。
喬簡簡與安平也聊到了顧家的事情。她知道的比彆人都晚,蕭重鈞不想讓她多心,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憂慮。
“宮外百姓有什麼議論嗎?”她問安平有關顧家抄家的事情。
安平笑道“宮外都在說袁貴妃和袁家的事情,我沒有聽過其他什麼。”
喬簡簡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她就是覺得原本這差事是燕王妃父親的,現在換成了她的叔叔,然後顧家還被抄了家,燕王妃父親下獄。她竟然開始覺得有些對不起燕王妃了。可她身邊人都說這是聖上明察秋毫,顧家自食其果。太子又不與她說這些,隻要她安心養胎。
所以她想問問安平,外麵人是怎麼說的。
但安平看來也不願意多說,這樣的事情,怎麼會沒有人議論呢?喬簡簡有些失望。
“隻是……”安平話頭一轉,“既然案子已經去了大理寺了,總要慢慢查。這一時半會的,也說不出什麼。姐姐就不用為大理寺操心啦。”
喬簡簡笑著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從前不是這樣的……”
她從前從來沒有過這種誠惶誠恐的感覺。她從沒有過擔心喬家得到的是不是太多了,她得到的是不是太多了。她剛被選為太子妃的時候,每一天都像做夢一樣特彆開心。
不像近來,她不時就陷入惶惑之中。
她又道“正好有件事,我想問問你。我該不該給燕王妃寫封信?”
安平不動聲色問“太子哥哥怎麼說?”
喬簡簡道“他說隨我的心意。”
安平微笑道“這封信隻怕提筆也難寫吧。”
喬簡簡也苦笑起來,這正是症結所在。這樣一封信由她來寫,又該對燕王妃說什麼?安慰嗎?她又不能向燕王妃保證什麼。
安平道“這件事情本就不是姐姐能左右的。姐姐又何必攬自己身上。你正好又將臨盆,是將事情推出去的最好理由了。我想燕王妃是個明理的人,不會因此遷怒姐姐的。”
喬簡簡聽她這麼說,心中稍安,又笑道“我一直很想見見燕王妃,等他們回京,一定好好聚聚。”
安平這邊安撫好了太子妃,抽空又去見了一麵許婕妤。許婕妤這幾日都按捺著,耐心等著安平公主的消息。
安平公主見了許婕妤,隻是微微搖頭,道“她說稍安勿躁。”
許婕妤認真聽著,急切問“還有什麼?”
安平公主拉著她的手說“就是這些。她說您這時候,最好不要強出頭,等著看看燕王那邊怎麼說。”
許婕妤這才舒了一口氣,她像聽到了什麼至理名言一樣,認真點點頭“是了,我是不該急躁。”
安平公主又安撫她幾句,這才離開。
臨出宮前,她去玉澹宮又見了一次皇帝。在花園裡,皇帝正在樹下悠閒作畫,安平陪了他一會兒。
她隻能隱隱綽綽看到窗邊乳娘抱著孩子的身影,袁貴妃的笑聲不時傳出。她應付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寧州這邊,清沅算著她的信應該快要到京中了。這些時日從京中來的商人她都會要人去問一問,搜集與顧家有關的消息。好消息是,女眷都暫時放回了娘家,壞消息是,顧家幾乎被掃蕩一空。
清沅熬了幾個晚上沒有睡好覺,這一日她終於熬不住,一躺上床就沉沉睡著了。
半夜時候,她忽然驚醒“啊!”
蕭廣逸的聲音已經就在她的耳畔,他低聲說“清沅,彆怕,是我回來了。”他一路風塵仆仆,聲音裡也透著倦意。
她翻轉身,什麼也不用說,隻是抱住他,讓他摟她入懷。